无论势力、不分立场,所有朝臣都毫不犹豫的拱手:“臣,附议!”
上交粮食能得爵位本就写在《秦律》之中。
而今嬴成蟜虽然没有多上交一粒粮食,可他上交的又何止是万万石粮食!
且这治金汁以粪田之术乃是一个扩大利益的法子,即便是芈粒等人也都渴望着能获得这份利益,谁又会在这种情况下反驳嬴成蟜?
还想不想一起发财了!
反倒是嬴成蟜上前一步,诚恳的说:“大王谬矣!”
“金汁粪田之计能成,确为臣之功。”
“然,却绝非臣一人之功!”
“臣在外征伐之际,是大王每日前来照料农田。”
“臣治金汁之际,治粟内吏韩仓为臣前后奔波、寻找金汁、组织人丁。”
“臣不通农桑之事,是籍田令许旻夜夜挑灯为臣讲述农事。”
“沤金汁之际,大匠齐艾领着长安纸工坊近千匠人亲手拾金汁以沤之。”
“臣以为,诸位贤才在不知沤金汁之策能成之前,依旧不惧浊臭竭力臂助于臣,方才是真大贤也!”
在嬴成蟜看来,论心,他比不过许旻等人。
嬴成蟜是在明知道此策一定能成,只是可能需要时间调整的情况下才甘愿与金汁为伍的。
但许旻既不是嬴成蟜的臣属,也无求于嬴成蟜,更不能确定此策一定能成,只是因为知道此策可能有效,就以大夫之尊一头扎进金汁之中,与金汁厮混了整整一年,没有半点退缩!
嬴成蟜自认不是那等能为了让天下人吃饱饭就不惧一切、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着摸索前进的伟大的人。
但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
他们值得嘉许,他们值得过上更好的日子!
看着嬴成蟜那诚恳,甚至于坚定的目光,嬴政温声道:“长安君所言,寡人皆见之。”
“此等有功之臣,寡人岂能不赏!”
“据寡人所知,许大夫尚为不更爵?”
许旻没想到嬴成蟜会在表功之际把他抬到第二位,激动又有些慌乱的赶忙拱手:“回禀大王,臣确为不更爵。”
嬴政笑道:“许大夫臂助长安君立下如此大功,更被长安君盛赞。”
“寡人以为,当特擢为公大夫爵!”
许旻不敢置信的看着嬴政:“公、公大夫?”
嬴政笑而颔首:“正是!”
“许大夫之功,配得此爵!”
所有朝臣看向许旻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
只是因为尽忠职守的去完成了嬴成蟜的命令,竟然就得到了公大夫的爵位。
要知道,景颇带着兵马往楚地出生入死,所得爵位也不过只是公大夫而已!
但没有人对许旻心生嫉妒。
诚如嬴政所言那般,许旻的功劳配得上此爵!
许旻激动的躬身到底,昂然而呼:“臣,拜谢大王!拜谢长安君!”
嬴政笑着吩咐冯去疾为许旻更换爵冠,而后继续开口:“官大夫韩仓、大夫齐艾于秦有功、于民有功。”
“特擢官大夫韩仓为五大夫爵。”
“特擢大夫齐艾为公乘爵。”
韩仓和齐艾齐齐拱手高呼:“拜谢大王!”
嬴政笑而看向嬴成蟜,那目光分明是在问。
王弟,心满意足否?
嬴成蟜笑呵呵的从怀中取出一叠长安纸串成的小册子,双手上呈嬴政:“此等利国利民的大事,除臣、韩上卿、齐大夫、许大夫外,更有诸多贤才臂助。”
“臣以为,他们皆有大功,皆该重赏!”
嬴政看着嬴成蟜手中厚厚的册子,压低声音嘶声道:“尔休要太过分!”
只看厚度,嬴政就知道这册子里至少写了大几百个名字!
过分了嗷!
嬴成蟜讪讪赔笑:“把弟的赏赐削减些许分润给他们便是。”
“连治金汁带耕种、追肥足足一年有余,弟却有大半时间不在,都是由着他们操持。”
“若是不多给他们封赏些许,反倒是弟多拿多要,弟心里愧对他们啊!”
“大兄,您也不希望弟心中常含亏欠吧!”
嬴政都快被气笑了。
削嬴成蟜的封赏?
嬴政他能舍得?
最后还不是要被嬴成蟜白嫖一波大的!
但嬴政又怎能忍心让嬴成蟜心中常含亏欠呢?
嬴政只能无奈的瞪了嬴成蟜一眼,接过嬴成蟜递来的册子,朗声开口:“长安君所言便是寡人所思。”
“于我大秦有功者,皆当赏之!”
翻开册子,嬴政安心了些许。
好在嬴成蟜没有把需要封赏的人名一股脑塞给他,而是提前做出了分门别类。
每一个人的封赏理由和封赏建议也都写的板板正正,不需要嬴政过脑,照着念就行了。
且只有贡献突出、封赏较重的十几人由嬴政亲自宣布封赏,余下的都可以交给冯去疾负责。
又撇了嬴成蟜一眼,嬴政方才开口:“庶民韩韵!”
人群后方,韩韵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而后一路跑到了最前方,匆匆拱手:“庶民韩韵,拜见大王!”
嬴政照着册子温声念诵:“庶民韩韵,上谏九策,其中六策有效。”
“主持了三种可行粪物之沤制。”
“当……”
听着嬴政和冯去疾接连不停的封赏,张葩慨然道:“久闻只要愿为长安君所用者,皆可飞黄腾达。”
“而今长安君方才回归内史郡数日,便又造就了如此之多的贵人。”
“长安君,果真仗义!”
那韩韵本只是韩仓的族中侄儿。
听闻嬴成蟜有了新的想法,韩仓便匆匆将韩韵送来了长安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