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监察地方又何必了解地方?”
“监御史只需要将违律之举如实上禀,而后交由朝廷决断便是。”
“若是监御史体谅地方苦楚,不上禀地方违律之举,那监御史岂非渎职乎!”
嬴乐微微皱眉道:“此等重任,或可择一实干大才担之。”
“寻一毫无执政经验之人肩负监御令之职,本官以为,还是有待商榷啊!”
御书房内,再次迎来了一片混乱争执。
嬴成蟜带头冲锋,李斯、姚贾、韩仓、冯去疾等朝臣紧随其后。
但这一次,昌允选择闭口不言。
嬴乐等大量原本支持嬴成蟜的朝臣,此刻虽不曾与嬴成蟜争的面红耳赤,却也都在暗戳戳的敲着边鼓支持芈宸。
监御史监察地方,他们可以捏着鼻子认下。
大不了往监御史里多塞一些自己人,肉也总归是能落在自己的盘子里。
但让漆雕氏那群人来监察,他们真不能接受!
眼见大部分朝臣都站在了嬴成蟜的对立面,嬴政突然沉声而喝:“于这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芈粒:……
刚刚长安君都在这朝堂上喊打喊杀了,也不见您规劝一句。
结果现在我等刚刚占据上风,您就说我们成何体统?
大王,您双标的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但即便嬴政双标又如何?
群臣还是只能当即拱手:“请大王恕罪!”
嬴政沉声道:“诸位爱卿皆是在为国事心忧,何罪之有?”
“然,国策非是吵嚷可定!”
“御史大夫以为,长安君此谏何如?”
嬴政直呼王绾的官职,而没有口称爱卿。
嬴政沉凝的目光转向王绾,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绾沉默数息后,肃然拱手:“启禀大王。”
“本公久闻漆雕氏子弟‘不色挠,不目逃,行曲则违于臧获(低贱的奴婢),行直则怒于诸侯’。”
“而漆雕礼更是刚正之典范,为天下人称道。”
“监御史一职权力甚大又多有诱惑,更需要敢言直谏。”
“本官以为,唯有如漆雕礼一般的刚正直人,方才可担监御令之职!”
“臣,附长安君之议!”
王绾也想明白了。
冲着本官来的就冲着本官来吧。
本官问心无愧,坦然无惧!
至于各地方由此而生的乱象?
大王、长安君和相邦都不在意,那本官身为御史大夫又何必多嘴!
没给芈宸等朝臣再次开口的机会,嬴政略略颔首:“此言,甚善!”
“待寡人考教过后,若此人果真如诸位爱卿所言一般,则寡人当许其监御令之职!”
“至于监御丞并诸监御史,还当由诸位爱卿择贤良上谏。”
嬴成蟜上前几步,拱手一礼:“大王英明!”
魏缭看看端坐台上,目光沉凝坚定的嬴政。
再看看立于台下,以择人欲噬的目光回首环视群臣的嬴成蟜。
心中叹息。
斗权谋?
把朝中所有臣子绑起来也斗不过嬴政,且身为君王的嬴政本就自带光环,天然压群臣一头。
斗歪招?
有嬴成蟜在,朝臣们只能祈求嬴成蟜别先出歪招!
当嬴政和嬴成蟜齐心协力,一众朝臣怎么和这两兄弟斗啊!
果不其然,在嬴政和嬴成蟜摆明车马的压迫之下,芈宸心中叹息,率先上前拱手:“大王英明!”
芈粒等朝臣见状也不得不齐齐拱手:“大王英明!”
嬴政略略颔首,好似只是解决了一个寻常朝议一般继续开口:“今秦灭楚,燕、齐二国皆派遣使者送来贺礼,唯赵国无动于衷。”
“然,楚国危亡之际曾向赵国求援,赵国同样无动于衷。”
“诸位爱卿以为,赵国现下意欲如何,可会影响我大秦战略乎?”
一件件重大议题被拎上朝堂。
直至天色渐晚,御书房门才被再次打开。
一众群臣脚步匆匆的走出御书房,每個人脸上都写满严肃。
今日御书房内商讨的一切事宜,必定会如落入水中的巨石般,以御书房为中心掀起一片波及天下的滔天巨浪!
待到群臣离去,御书房内仅剩嬴政和嬴成蟜两人。
“酒呢?”
“接着!”
凌空接住嬴政抛来的酒坛,一掌拍开封泥灌了一口,嬴成蟜方才舒了口气。
“呼~累死弟了”嬴成蟜直接瘫在台下阶梯之上,无语的仰头看向嬴政:“虽然弟尤善游说,但也扛不住持续性的舌战群儒啊!”
“下次再让弟做这活儿,记得多给弟找几个帮手。”
嬴政怀抱酒坛坐在嬴成蟜身侧,失声笑骂:“乃兄帮你挡回去了多少攻讦,你这竖子是半点都没看出来啊?”
“若非乃兄多次及时打断群臣,你这竖子又如何反驳群臣所攻?”
说话间,嬴政也拍开酒坛,痛饮一口香甜的酒水。
嬴成蟜哼了一声:“有何无法反驳的?弟自有办法!”
“弟分明已经打出了不错的局势,若是再努努力,完全有希望把直属于大兄的监察力量也定下来。”
“大兄何必主动退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