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咎不是就身在嬴成蟜军中吗?
怎的棠咎和军报先后抵达了?
齐王建赶忙道:“同传!”
殿门开启。
一名传令兵在两名宦官的搀扶下飘进梧宫。
而在传令兵身侧,双腿一片血肉模糊,血水从下裳处不断滴落的棠咎也被两名宦官搀入梧宫之内。
看着风尘满身,灰头土脸,就连头发丝的缝隙都被尘土填满的棠咎,齐王建想了好几息,才将眼前之人和自己记忆中的棠咎对上号。
赶忙快步走下阶梯,齐王建焦声发问:“棠军将!”
“莫非前线战败乎?棠军将怎会如此狼狈的匆匆而回?!”
“速传太医!”
“赐酒!”
棠咎声音沙哑的说:“大王放心,前线大胜。”
“然,末将却更希望前线能败上一场,如此,末将也不至于匆匆而回。”
见宦官端来一爵酒,棠咎赶忙伸手去抓。
此次传讯,棠咎一人三马,每隔五百里就换上一批新马,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就连吃饭和如厕都直接在马上解决!
如此,棠咎才能仅用两天时间便驰抵临淄城!
这一次,棠咎是真拼上命了!
齐王建和齐国臣子们听着棠咎的话语却是懵了:“棠军将此言何意?”
身为将领,你怎么还巴不得我军战败呢?
而且既然我军未曾战败,你又为何如此匆忙的回返临淄?
棠咎满饮爵中甘甜的米酒后,补充了些许力气,当即开口:“八月二十九日,左相令我军掘开地道、引得阖闾城墙溃,阖闾城当日即破。”
“楚王,战死!”
齐国君臣不由得瞪大双眼:“阖闾城破,楚王战死?!”
“哈哈哈~我大齐此战不过是请长安君将楚军赶回淮河以南而已,未曾想,长安君竟攻破了楚国都城!”
“此战过后,我大齐完全可以不借助长安君之手,凭我大齐之力灭亡楚国,开疆扩土啊!”
“只不过,阖闾城虽破,楚军主力却依旧陈兵下邳城,我大齐沦陷的城池也依旧还在楚国手中!”
一众齐国君臣都不由得欢欣雀跃了起来。
这一波,血赚!
棠咎却苦声道:“同日,秦上将军翦掘开泗水、沂水、沭水三条水道,水淹下邳城。”
“下邳城守军沦陷,楚军主力脱逃,楚上柱国自刎。”
此话一出,齐国君臣们的欢呼声和谈笑声渐渐消散,看向棠咎的目光也变得有些错愕。
棠咎眸光惨淡的看向齐王建:“九月三日,秦国昭关守将、将军端和率秦国水师与楚军残兵战于邗沟,全歼楚国水师并楚国主力。”
“至此,楚国,亡!”
“且楚国已无力复国!”
“左相对我等坦言且绝无灭楚之意,一切只是意外,并对各部将领未曾收住手而愤怒不已。”
“在遍问楚地大族,得知楚地大族皆无意复国后,左相有心亲来临淄城与大王商议如何处置后事!”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棠咎,梧宫之内一片寂静,唯有齐王建那失神的喃喃:“楚国,这就亡了?!”
那可是近几十年间一直压着齐国打的楚国!
若不是秦国屡屡支援齐国,齐国早就被楚国给灭了!
结果,在秦国、齐国和嬴成蟜都没准备灭楚的情况下,楚国竟然就这么戏剧化的亡了?!
而楚国灭亡的原因,竟是因为嬴成蟜没收住手?!
齐王建和齐国一众臣子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情,只是呆愣于地。
这就是秦国君臣们经常体验的快乐吗?
未免太刺激了点吧!
“不对!”齐王建豁然看向棠咎:“你方才说什么?”
“左相对你等坦言无意灭楚,并意欲亲往临淄,来商谈如何处置寡人的后事?”
棠咎赶忙解释:“是与大王商谈如何处置此战后事。”
齐王建焦声道:“有什么区别!”
棠咎微怔。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但真的有区别吗?
好像也没区别!
梧宫之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能看到同僚那惨白的脸色。
嬴成蟜确实没说要攻打齐国,秦国也没说要攻打齐国。
但嬴成蟜更没说过要攻打楚国啊,嬴成蟜甚至还很不希望楚国灭国呢!
结果呢?楚国还不是亡了!
而嬴成蟜主动对田轸等人说出此战准备留下楚国,更是直白的表达了对齐国的警惕和压制之心。
谁敢让对齐国抱有警惕和压制之心的嬴成蟜领着兵马来临淄?
谁敢!
谁又能保证嬴成蟜来了临淄城之后能收的住手!
翟天毫不犹豫道:“臣今日就亲自回返翟城。”
“两日!臣只需要两日时间!”
“截扣前线将士的所有赏赐,必定如数奉还!”
“凡前线将士之家眷,必定妥善安置!”
余下朝臣也都纷纷开口:“棠城亦然!”
“除此之外,当再加赠秦国些许粮草!”
“还有那疆域,要不咱大齐就别要了吧?”
方才还梗着脖子不愿吐出利益的朝臣们,此刻却恨不能把家底都送给秦国!
齐王建更是一锤定音道:“诸位爱卿务必要尽快商议出一个结果!”
“务必要让左相心满意足!”
“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不能让左相有任何理由来我临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