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早已随着庄贾的活动传遍楚国绿林。
姚贾知道这句话,并不能说明什么。
姚贾继续说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这是长安君赠与本官的话语。”
陈利眼中流露出明显的错愕:“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细细咀嚼间,陈利感觉这句话虽然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着不同的侧重点和追求,但核心思想却是相似的。
陈利不敢置信的质问:“这是长安君所言?”
“长安君能说出如此言论!”
姚贾坦然道:“本官不会、也不屑以一名大秦九卿、一名大秦公子的声誉来蒙骗诸位。”
“这两句话,皆是长安君所言。”
“我王虽然未曾说出如此话语,然,我王之思却与长安君一致。”
“否则本官如何能从梁之大盗一跃成为大秦上卿!”
嬴成蟜的话语动人心神。
姚贾的经历更是铁证!
然而即便如此,陈利等水匪们还是无法接受:“但,这怎么可能啊!”
“那可是秦国的长安君,他如何能看得起我等,甚至是出言鼓励我等、出力臂助我等!”
“这不合理!贵人不该是这样的啊!”
陈利等人心中震撼,姚贾又何尝不感慨。
姚贾知道,即便嬴政也只是因为姚贾的能力才看重他,愿意给予他充分的尊重和理解。
但嬴成蟜不一样。
身为当今天下血脉最尊崇的人之一,却能理解庶民的苦楚、贼匪的无奈和僮仆的不甘,非但不在意他们的过往,甚至愿意帮助他们成为堂堂正正的人!
这是何等的割裂与矛盾!
普天之下,姚贾再寻不得第二个如嬴成蟜一般的贵人!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慨的时候。
眼见陈利的心防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姚贾顺势送出了最后的暴击。
“诸位可以不信本官,然,诸位可还信得过贾先生乎?”说话间,姚贾双手奉上一枚竹筒。
陈利赶忙双手接过姚贾递来的竹筒,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竹简。
迎着日光,陈利将竹筒上的封泥和竹简上的印章两相比对,确认出自同一方大印后,方才激动的破开封泥,取出筒内竹简。
【陈兄吾友,见字如面。】
【因楚权贵勿许长安犁入境,故而贾受秦长安君所托,送长安犁入楚,以令得万民饱食,为楚僮仆义士免去饥馑之患。】
【秦长安君,诚仁人也!】
【今秦长安君有要事寻诸义士相助,贾不便亲往,故此特书信一封以告。】
【贾。】
陈利捧着竹简的双手在颤抖:“竟果真如此!”
“长安君竟果真是我等的恩人!”
如果没有姚贾的铺垫,陈利现在必然会怀疑这封书信的真实性。
但在姚贾的前期铺垫之下,这封书信却成了压垮陈利心中犹疑的最后一根稻草!
合拢竹简,陈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肃然拱手:“陈某不知竟是长安君特令人将长安犁赠与我等。”
“陈某更不知姚上卿竟是恩人所派!”
“多有怠慢,万望姚上卿海涵。”
水匪闻言哗然:“原来赠与我等长安犁之人,竟果真是长安君!”
“长安君身为贵人,怎会如此臂助我等!”
“还能是为了什么?定是如其他贵族一般意欲利用我等!”
“我等还以为贾先生是义士,未曾想……唉,而今长安君已施恩,我等也只能以命报偿了,否则,不义啊!”
吴哲等人的目光都很复杂。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来的粟米。
每一份臂助都已在冥冥中标好了价钱。
不需要任何报答的帮助怎么可能存在啊!
而今,这不就来讨债了?
陈利回身呼喝:“恩人使者前来,我等该当何如?”
吴哲等水匪虽然心情复杂,却也齐齐举起手中兵刃,朗声高呼:
“迎!”
呼喝间,水匪们迅速分列两侧,形成了一条从原地通往木屋的道路。
陈利爽朗大笑:“速去准备宴席,某当大宴迎宾!”
旋即陈利右手一引:“姚上卿,请!”
姚贾拱手还礼:“多谢陈义士!”
跟着陈利走进木屋,二人分宾主落座,一众水匪分列左右担任陪侍。
菜还没上桌,陈利已拍开一个酒坛的封泥,亲自为二人斟满酒水。
举起陶碗,陈利朗声道:“为前番冒犯,陈某敬姚上卿一碗!”
话落,陈利一仰脖,便将一碗酒尽数送入口中。
姚贾也洒然笑道:“陈义士果真豪爽!”
说话间,姚贾也仰头饮尽碗中酒。
“哈~”哈出口中辛辣,陈利直奔正题:“既然恩人遣姚上卿来此,想来是有用得上我等之处。”
“还请姚上卿明言。”
“我彭蠡泽上下凡是受过长安君恩义的大好儿郎,皆愿为长安君效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