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三日后在河东郡的征兵就结束了,届时自会拔营出征,路上如厕就方便多了。”
“今日秽物已经可以没过鞋面,三日后那秽物岂不是能没过膝盖了?这与粪坑何异!”
“俺早就听说长安君不通兵事,未曾想竟是这般不通兵事,他不懂可以问啊,樊将军肯定懂!”
“人家毕竟是大王的弟弟,还是此军主将,樊将军如何能劝的动?”
“唉,造孽啊,我都不求此战得功了,只求不被主将害死,可以活着回家!”
“行了行了都少抱怨几句,若是被旁人听见就不好了,那长安君非得定咱们个扰乱军心不可!”
听着这些士卒的抱怨,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粪坑,嬴成蟜面色阴沉,沉声发问:
“八夫,其他将领军中的厕坑也是如眼前一般?”
八夫也神色严肃的解释:“家主,我曾随上将军王齮出征,王将军扎营之前就会先每隔一段距离就挖一个大坑,每两日盖上一层沙土,拔营后彻底将粪坑掩盖。”
“绝不会像这般让大军汇聚在一块洼地处便溺!”
韩系外戚集团的军事力量极低,八夫、卦夫等家兵能打是能打,但却也不懂战阵,最多也只有曾经出征时的一点见闻而已。
但仅是这点见闻就够嬴成蟜明白,这是不正常的!
嬴成蟜都被气笑了:“我以为他们会以刺客、炸营、诬陷等法子害我。”
“却未曾想,竟是先从这腌臜处下手?”
“何其可笑!”
一甩衣袖,嬴成蟜阔步向中军大帐走去。
“走,去寻樊於期!”
……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
都尉刘安沉声上禀:“将军,长安君去营东厕坑了。”
樊於期目露诧异:“他去厕坑了?”
“他这般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怎会去大军厕坑!”
“莫不是他的家兵看出了不对,引他去的?”
樊於期在军中使的小手段很多,但他自信嬴成蟜不会发现。
他可太了解这种出身名门,一出征就被委以重任的小年轻们了。
这些年轻小将的心思全放在谋略计策上,嘴里聊的都是火攻、水攻、截粮道等计谋,即便是稳重一些的,聊的也是锥形阵、雁形阵等军阵阵型。
他们根本不会放低姿态去看看士兵们每天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想的什么。
他们飘的太高了,着眼处也太高了,眼里哪能容得下士卒们的屎尿屁?
只有老将们才能明白,计策谋略固然重要,但衣食住行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是决定一支军队能否善战的基础!
刘安摇了摇头:“长安君的所有家兵都在我部监视之下,他们的吃喝拉撒也都在中军范围内完成,无人曾去过大军厕坑。”
“依斥候回报,长安君今日先派遣家兵潜入军中向士卒们打探消息,但还没等家兵打听到消息,长安君便在巡营途中发觉了厕坑之所。”
樊於期轻抚胡须,笑而摇头:“我们这位主将今日巡营竟然巡去了厕坑,他这是发现指挥不动大军,便想去指挥指挥厕坑中的蛆虫吗?”
大帐内,几名樊於期的亲信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支大军名义上以嬴成蟜为主将,但实际上,从副将到都尉的所有高层军官全都听命于吕不韦。
在他们眼中,嬴成蟜名为主将,实际上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已。
出征至今,若无樊於期允许,嬴成蟜的将令根本出不了中军!
笑过之后,刘安出声询问:“长安君稍后或会来寻将军对峙,可需属下担责?”
樊於期豪迈的承诺:“你是为本将做事,本将岂会让你为本将担责?”
“本将更会主动挑衅长安君,与他大吵一架!”
“若本将果真与长安君起了争吵,诸位需将此次争执传遍全军。”
“让全军都知道长安君不懂兵事也就罢了,更视士卒如蝼蚁,本将本想为全军将士请命,却被长安君骂的狗血淋头!”
樊於期的笑容变得有些残忍:“本将要让他成为全军将士的众矢之的!”
“逼的全军将士恨不能啖他之肉、喝他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