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老将军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看到宴江后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本拧成一股麻绳的浓黑眉毛拧得更紧了,宴江连忙转移话题道:“惜娘,你真有把握吗?”
“三成。”说话的女子言辞简利,扎着一个高马尾,五官明艳,英姿飒爽。
宴江只思量了一下便做下决定,对宴老将军道:“父亲,不能再拖下去了,孩儿相信惜娘。”
“不行!”
宴老将军固执己见,惜娘气不过嘴里嘀咕了一句老顽固。
“父亲,您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斐儿这条腿废掉吗?”宴江沉声质问道。
宴老将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宴斐,用不可撼动的气势道:“即便少了一条腿,他还是我的好孙子,是咱们大徽的好儿郎。”
惜娘气得骂人,另一个声音就先替她开口了。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冥顽不灵,都说了还有三成机会,试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要是成功了晏哥哥就能保住一条腿,晏哥哥底子好,肯定会没事的!”
宴老将军被夜灵犀那句老糊涂冥顽不灵气得吹胡子瞪眼,也不管对方公主不公主了,“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别在这儿添乱,出去!”
“我就不走!”夜灵犀抱住床柱子不撒手,“我要告诉父皇,说你欺负我,还不给晏哥哥看病,让父皇来评评理。”一面说道一面给宴江悄悄使眼色,两人十分默契地达成共识,趁老父亲被皇上两字牵绊住时,宴江上手将人拉了出去,一面拉又一面劝,时不时拿出皇上来镇镇场,总算将老父亲糊弄出去了。
“姐姐,你快给晏哥哥治病吧。”
惜娘打量了一眼夜灵犀,没有耽搁,立刻动手准备,先掰开宴斐嘴巴往里面塞了根木棍防止咬舌,再将四肢绑好固定防止乱动,旋即将宴斐右小腿上缠的绷带纱布利落细致地取了下来,一股药味混合着血肉腐烂的气息飘了出来。
当夜灵犀看见那溃烂化脓的伤口时,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几个回合,又被她使劲憋了回去。
惜娘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用药酒消毒一遍后,开始剜除腐肉,昏迷中的宴斐拧紧了眉头,牙齿紧咬在木棍上,硬是没哼一声,额头上倒憋出不少冷汗,夜灵犀一面用帕子给他擦汗一面安慰他会没事的。
当宴老将军又闯回来时,惜娘已经剜除了大半腐肉,她的注意力全在刀上,完全没空理睬身后黑脸的老将军。
紧随其后的宴江揉着脸嘀咕着老父亲下手真重,一点父子之情都不念,嘀咕归嘀咕,宴江还是宽慰了老父亲一番。
腐肉剜尽后,惜娘再用药酒清洗一边刀身,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刮除骨头上发黑的部分,那是箭矢上涂的毒药侵入了骨髓。
听着刀刮在骨头上的刺耳声音,夜灵犀别过脑袋不忍去看,连久经沙场的宴老将军也有些动容,移开了视线。
这次宴斐喉咙里发出闷哼的声音,四肢也挣扎着要乱动,宴江快步上前按住了他的脚踝,声音低哑道:“斐儿,坚持住,忍过去就好了。”
夜灵犀想起之前兰妃常给她哼的那首曲子,每次她哭闹或是睡不着觉,听到那首温柔的曲调就会变得安静下来,她用手轻轻拍着宴斐,像她母妃一样哼出温柔的曲调。在她的安抚下,宴斐稍微安静下来,等到一遍哼完,她又哼第二遍,第三遍……,直到惜娘收起刀,敷上药粉重新将伤口包扎好后,她还在哼那首曲子,等到宴斐完全安静下来后,她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惜娘伸手探了一下宴斐的额头,道:“今晚要是能退热,就没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