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华亭知晓自己身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和家里人相认。
这几日阿棠一直揪心着,侯爷迟迟未归,夫人食不下咽,现在宫里却静悄悄的,什么消息都没有。
第三日凌晨时,一道身影带着一身寒气回府。
阿棠惊喜道,“侯爷回来了,我去找夫人,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在哪儿?”
“自从侯爷走后,夫人都睡不好,此刻,恐怕已经醒了。”
男人走进卧房,聂华亭从被子里钻出来,“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聂华亭被阿棠这么一劝,也没有和离的念头,轻声道,“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么,那个婆婆,是你带回家里来的。”
聂华亭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以后不管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她试探性的一问,却被男人冷冷打断。
“一起面对,你倒是说的轻松。”
聂华亭微怔,身子一顿,“陛下处罚你了?”
男人眉眼温凉,“没有,陛下只是问,我是否有不臣之心。”
聂华亭嫁进来的时候,郭家还是罪臣。
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
聂华亭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已然怀疑。
“我去向陛下说。”现在,郭家已经平反,知晓内情的人又不多。
男人淡淡道,“陛下说,让我休妻。”
休妻。
聂华亭听到这二字浑身僵硬。
谢重霄没有看她的眼睛,“裘莞已经被陛下废入冷宫,如今郑家独大,倘若我出了事,陛下就只能任由郑家拿捏。”
“聂华亭,我不能出事,否则这大局就没人撑得起来。”
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从来都是朝廷可用的刀而已。
倘若他自己都保不住自己,又何谈能保得住别人呢。
他知道,她一向是个明理聪慧的人。
“我不会休妻,我们签和离书——”
话刚说完,女人死死地拽住他的袖子。
她分明在哭,却不让眼泪落下,声音哽咽。
“能不能不和离?”
他对上她的目光,猛然一惊。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谁都没开口。
聂华亭何尝不知,二人现在和离,对谁都有好处。
可她就是舍不得——
“算我自私,”她鼓起勇气说道,“哪怕以后,你不做王侯,我也不要那个郭氏遗女的身份了,就让我们永远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这样难道不行么?”
谢重霄看着她的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处被狠狠地击打。
“没人能逃脱自己肩膀上的责任。”
无论是谁。
郭氏遗女,先皇亲子,他们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断了聂华亭的念想,她明明很伤心,可已经哭不出来。
“好,既然如此,我明了侯爷的心意。”
“嗯。”
“侯爷写休书吧。”
谢重霄皱眉道,“我们和离。”
“不,”她坚定道,“要做,就要做到底。”
又是一片沉默,谢重霄起身离开。
直到他走以后,聂华亭才低低地啜泣起来。
阿棠进来的时候,她眼睛红红,“夫人,刚刚侯爷,脸色很不好。”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