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江宿吟悠悠道,“女儿不好么,儿子最没良心了,能把自己爹送进牢里,还不顾母亲的生养之恩,活脱脱一个白眼狼啊。”
谢重霄脸色紧绷,兄弟二人氛围紧张。
“哥,别生气么。”江宿吟笑嘻嘻地,“我说的可不是你,是我自己,你可千万别生气,以前是弟弟我不懂事,对不起你和大嫂,我们是兄弟,你可千万别计较,以后我过我的,你过你的,我现在也不是孑然一身,有妻子有女儿,行么大哥?”
江宿吟面白温润,说起这番话倒是真诚动人。
谢重霄直接说道:“不行。”
说罢转身离开,江宿吟在背后说道:“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恐怕是嫉妒他,嫉妒他要生女儿了。
聂华亭陪着谢重霄祭祖,看他神情不对,就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幼时在皇宫长大,和江家人血缘凉薄,可也不能,称呼皇室中人为亲人。
谢重霄的亲生父亲是陵正帝,比起先帝和当今陛下,陵正帝寿终正寝,一生和权臣门阀争斗。
可对谢重霄这个亲生却不能相认的儿子,又有几分感情呢。
谢重霄看她说道,“你第一次来这儿,去给父皇上柱香。”
聂华亭点点头,上完之后又跪在他身边,“你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么?”
谢重霄好似在回忆,“刚能站立,父皇和先帝就带我来此。”
“你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么?”
她知道他这样的智慧肯定不难猜出。
“嗯,很小就知道。”谢重霄叹气道,“那时候,在人前,是我舅父,可他告诉我,我是他的儿子,要叫他父皇。”
聂华亭明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先帝和先皇后肯定早就知道。
三兄弟里,谢重霄年纪最小。
谢重霄跪得笔直,比起江续尧,他更认这个父亲。
否则的话,他算是谁的儿子。
聂华亭没有说话,只默默陪在他身边。
谢重霄扶住她,“起来吧,别跪了。”
“我想陪着你。”
谢重霄哑然失笑,二人气氛和谐,美好得不像人间。
命运对他有几分偏颇,聂华亭就还给他几分。
“其实,三个兄弟里,父皇对我最好。”谢重霄淡然说道,“先帝那时已经是太子,他的课业由太师传授,可父皇却亲自教我骑射,教我读书,我自小就被他带去自己宫里。”
先帝竟然如此偏疼于他。
“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天寒地冻之时,父皇依旧让我一招一式地练,但凡读书有一刻不认真,就要挨一顿打。”他现在明白,“若是没有他这么严厉的教养,恐怕我在江府会被养成一个废人。”
“侯爷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不管是先帝还是当今陛下,都明白,谢重霄难当皇帝,却和皇室是一条心。
他是皇室最锋利的一把刀,也是皇室的刀鞘。
聂华亭心底一寸寸发凉,或许是她多想,从陵正帝到先帝,就像是一盘棋一样。
杨家只留了大长公主一个遗女,陵正帝将杨家除了个干干净净,只有外孙谢重霄和江宿吟。
先帝借顾家的手除去郭家,借谢重霄的手除去江家,顾家谋反。
如今朝堂上的世家大族,只留下燕王府和郑家,还有谢重霄。
那下一个,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