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许多流民有气无力地靠在一起,一动不动,蝇虻叮才抬手赶一下。
呆愣愣的眼神在看到岁岁一行时发光。
里面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恨。
羡慕他们村安居乐业、有吃有喝有住。
嫉妒他们村女娃娃长得白白胖胖,穿着丝裙,漂漂亮亮,跟画儿里的漂亮娃娃似的,羡慕他们不用背井离乡,千里逃难。
恨他们心肠太硬,只收留好人,还给他们喝稀稀拉拉的白粥。
姣姣牵着岁岁的手,走在前面。
岁岁牵着缰绳,马背上驮着一个湿漉漉的男人。
萧千袭注意到流民眼中越来越盛的凶光,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趴在马背上的龙小将军感觉很硌,装满了水的肚子很不舒服,但这就是装晕的代价。
他原本以为他们真让他就在大石头下卡着,没想到小姑娘忽然改变了主意。
穷山恶水出刁民,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是这小妖精的计谋!
身经百战的他知道,面对强敌不是死过去,就是晕过去。
所以他晕过去了。
小白脸单手拎他趴马背上,小姑娘牵着他的宝马走了。
他的马是个烈性子,但实在是匹好马,当初为了驯服它自己差点残废,除了他,没人可以近身,他更宝贝了,所以帮军医打水也不忘饮自己的宝马。
守村壮汉抬起大栅栏让他们进村。
岁岁将满满一篮子的鱼虾螃蟹拎给守村壮汉:“叔叔,把这些煮进明天的善粥里吧。”
马背上的龙小将军:要不是他见识过小姑娘剽悍至极的一面,真会被她甜甜软软的声音蒙蔽。
但不管怎么说,施粥是善行。
一个省一个县地过来,他见过太多流民,但从未见过善粥。
这小姑娘有几分善良在身上,到时候他大哥攻进来,他保这个小姑娘不死。
有人将他拎进屋子里躺着,床很硬、很硌,接着他们开始做饭,谁都没理他。
他期待着他的宝马发威,却迟迟未等到,似乎他的宝马在被小姑娘拖动时就已经失去了血性。
宝马黑紧张地站着,时不时瞄一眼面前小小的人儿。
龙小将军装晕,装着装着竟然真睡了过去。
一家人月下吃晚饭。
林初旭:“大叔大娘,你们听我说,那小子是东璧人,应该还是个将军!”
“我们都长了眼睛,都看到他战袍上的东璧图腾了。”萧千袭冷笑:“你在说废话。”
林初旭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大叔大娘,我曾见过东璧龙大将军,这小子跟那龙大将军长得极为相似,龙大将军的确有个弟弟。”
沈碧玉拧眉思忖:“我们一个小村子犯得着将军亲自来么?肯定是路过的,去鹿县才是正经事。”
“哎呀,那将军现在在我们这里,我们躲不过了吧。”
“躲不过便不躲。”苏长槐笑道,将剔好鱼刺的鱼块夹到岁岁碗中。
岁岁:“阿爹,我想学骑马。”
“可以,只要你一个月内不闯祸。”
“好!”
阿娘太容易追上她了,要是骑上马就不一样了。
大牛要拉货,大牛的媳妇快生了,再加上她的黑猪座驾,她就集齐了猪牛马三个代步工具。
想想就美。
深夜,龙小将军的膀胱快要爆了。
听见外面没什么动静了,便蹑手蹑脚起床,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