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槐抬手挡过。
少年们都认识清水镇的风云人物,平时不敢招惹,但眼下都逃难了,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清水镇。
而且他们看见苏家那么大一架牛车,满满的粮食,还有好几块腊肉腊肠,甚至还有一笼活兔子。他们家里准备的口粮不及苏家的十分之一二,这几只小鸟对苏家来说不过塞牙缝的零嘴,对他们来说却是填饱肚子的口粮。
“你这么大一个人还要抢我们的鸟不成?”
“快还给我们,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少年们的拳头渐渐捏紧。
“这不是你们打下来的,这些鸟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苏长槐冷静辩驳,鸟儿掉下来时他们的弹弓分明对着另一个方向。
少年们不依不挠:“我们不管,这就是我们打下的鸟!你还给我们!你还给我们!”
“啪啪啪啪啪啪啪!”苏长槐扬起巴掌,一人赏了两下,“敬酒不吃吃罚酒。”
少年们有些懵,缓缓捂上红肿起来的脸颊。
没想到这个纤细瘦弱的男子打起巴掌来这么痛。
“你你你你欺负小孩儿!”
“哇哇爹有人抢我们的鸟!”
“哇哇哇那是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鸟啊!”
少年们坐在地上撒泼打诨,引来不少人围观。
苏长槐牵着岁岁离开,找了条溪,一边呕吐,一边杀鸟洗鸟。
好不容易洗完鸟,一条大鱼蹿上岸来,于是一边呕吐,一边杀鱼洗鱼。
林子捕猎薅菜的人渐渐回来,生火,煮饭,煮他们并不丰富的菜。
这时候才开始逃难,每家每户多多少少还有些好菜没拿出来,逃难第一顿不舍得吃那么好。
别人家的米都下炊了,动作快的已经吃上了,沈碧玉等得着急,想去瞧瞧,但又不敢轻易离开牛车,只好把火生上继续等。
终于父女俩回来了。
篮子里是洗得白生生的鱼肉、硕大的鱼头,还有几只拔毛去内脏的鸟,都处理好了,可以直接下锅,能省不少事。
沈碧玉狠狠亲了一口岁岁的脸颊,岁岁将怀里抱着的水壶拿给她。
她的力量小,所以只拿了最小的一只水壶,两只大水壶挂在阿爹脖子上。
沈碧玉拿了水首先给姣姣煮了一碗红水,放了椒、红枣和生姜,“姣姣喂你阿姐喝。”
“好!”姣姣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端走,一匙一匙地喂阿姐喝。
岁岁仍帮阿姐掐虎口,希望减轻她几分痛苦。
煮干锅底,盛了勺猪油。天气热,猪油是水状的,一下锅便嗞嗞响起来。
鱼块摆进去煎,锅里的动静更大了。
沈碧玉用筷子一块块翻面,将煎得金黄的一面呈现出来,鱼皮没粘没破,微微收缩,紧紧扒在雪白的鱼肉上,出锅前,细细撒盐。
苏长槐将鸟串在棍子上,就着锅边蹿出的火烤,烤得滋滋冒油,油每每滴下去,火焰便嚣张一下。
煎鱼和烤鸟的香味散了很远很远,许多孩子摸着半饱的肚子望着苏家这边流口水,大人们剔着牙,嘴里酸溜溜的。
牛车上的岁岁被香迷糊了,觉得这不像逃难,更像是一家人出来野炊。
“那本该是我家的烤鸟肉。”一个糙汉咽了咽口水,对旁边的人说。
“我家小子打到的鸟,被苏公子抢了去。”
“什么?拿回来?算了算了,那可是苏公子,县令亲自接见过的苏公子呢,咱们这些人算什么?”
糙汉的三个肿脸儿子一听顿时委屈得不行,县令都逃了,苏公子还有什么可神气的,不过一个破账房,婆娘还是个卖鸡爪的,家里一个儿子也没有,神气什么!
“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