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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重回旧居(第2 / 2页)

植物疯长,参天的槐树、柏树被藤蔓缠绕。

飞鸟成群,白白的鸟屎密密落下,一坨覆过一坨,院子角落、石缝间长满白伞红伞。

只有一间屋子完好。

苏长槐推开了那间屋子的门,顿时一股混合恶臭扑面而来。

他掩鼻。

“谁啊?”

灰床帐中一个隆起的身影缓缓一动,苏老太的声音虚弱沙哑,像含了把沙。

她本以为是陈翠萍来收夜壶,恍惚间白光里的身影又不像,且那懒妇三天来收一回,还不到日子。

是长柏吗?

不是,长柏要圆一点、短一点。

那是?

“呕!”那身影往旁一呕。

是他,是他,果然是他!

苏老太激动地发出“哎哎”的声音,想起床,但怎么都起不来。

听说人死前,思念的人会来接。

他死前,她守在他床边,他望着空中虚影,激动地唤了好几声“娘”,笑着离开,眼角流出两滴泪。

她摸了,还是热的。

没想到临她离开,来接她的还是他。

她最爱的相公。

她起身,想擦擦身子,想拢一拢杂乱的发,洗把脸,涂上四十年前他送她的口脂。

她还记得那口脂盒子上刻着“焕颜斋”三个字,上锦官家小姐们都在用。

她怕他在那个世界莺莺燕燕环绕,她想好好收拾自己,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跟他去另一个世界,再做夫妻。

可她起不来,使唤不了这笨重的身子。

她原本的身子可轻巧了,爬山爬树什么的不在话下,还能搬能扛,是当时村子里最能干的姑娘。

还不是家里穷,从小练出来的,这原不值得一提,自她嫁为人妇,住进苏宅便养尊处优起来。

吃饭、睡觉、洗澡、穿衣,甚至拉屎都有人伺候,所以她的身子懒了、乏了,再吃不得苦了。

她过了那么多年的好日子,知道这样的好日子是流水一般的银子堆出来的。

所以相公去世后,她渐渐辞退了所有的下人。

她脑子笨,不能生财,那便守财,把相公留下的家产传给子子孙孙。

许多人骂她是守财奴、铁公鸡,甚至连她二儿媳妇都这样说,她不在意,只要她在一天便要守好相公的家产,死了化成鬼魂也要附在苏家家产上,二儿媳妇挥霍时,她便跳出来带她一起去。

原本她是这样打算的,但如今相公来了,她不确定了。

恍惚中,有温热的帕子擦她的脸,很轻柔很耐心地一下又一下地擦。

接着是脖子、手和脚。

绞了帕子,又撩起她的衣裳,擦后背和前胸,擦腿擦屁股。

她的眼里只有模糊的影儿在床前忙碌。

她泪目了,相公从未这样耐心地伺候她,从来都是她这样伺候他。

相公成了鬼,倒转了个性儿。说实话,她更喜欢这个鬼相公。

“浔哥儿。”她清了清嗓子,一如四十多年前唤了一声。

眼中的影儿一滞,继续绞帕子。

“娘,我是长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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