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摆了摆手,说道:“魏大人不必客气,自古宦官不可干政,可现下只有你我二人,那咱家就畅所欲言了?”
魏青点了点头:“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公公大可放心。”
杨修拨弄着篝火,说道:“将军出身沙场,当知两国之战,不仅是兵力的比拼,更是国力的比拼。虽说如今以兵力而言,梁、楚伯仲之间,可楚国受制于疆土,远不如地处中原的大梁富足,楚国国内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要活着,可自身国力不足,就只能主动发起战争,一来可掠夺别国物产,二来战争是削减人口最快速的方法,楚国在吸纳了燕国部分兵力后,虽同时收获了旧燕国疆土,可李成芝死的突然,宝藏存银不知所踪,楚国内耗已支撑不住,万不得已之下,才会选择主动出击,攻打我大梁。”
魏青闻言,点了点头,他深谙兵法,对于楚国为何出兵自然是心知肚明。
又听杨修继续分析道:“金狼城作为大梁疆土上最北边的边陲重城,几乎与楚国接壤,一旦失守,我大军救援不急,整个雍州防线便会随之被撕开,雍州一丢,那富饶不输江南道多少的凉州便岌岌可危,之后庆阳城也会陷入危险之中,所以金狼城可以丢,但这是最后的底线,甚至雍州也可以丢,前提是在梁国战损不足三成的前提下消耗掉楚国至少半数兵力,之后我大梁才是真正手握胜券,高枕无忧。”
魏青顺着杨修的话头问道:“既然雍州战场如此重要,陛下为何派下官领兵而非庆王?”
杨修笑意玩味,反问道:“魏将军是自认领兵才能不如庆王么?”
魏青闻言一愣,随即小心翼翼道:“庆王征战沙场多年,未尝一败,末将怎敢和大将军相提并论。”
杨修笑意不减,打趣道:“你二人各有所长,魏将军不必过谦。至于为何派你领兵而非庆王,咱家猜想,无非两点。其一,先帝在位之时,无论燕、楚,不过北方蛮夷小国,我大梁三百年基业,底蕴深厚,此战虽至关重要,却仍是无需庆王亲自出马,毕竟庆王作为梁国常胜将军,犹如定海神针一般,之后几场大仗,仍需庆王一锤定音。其二,无非是陛下不愿在前期战场就将全部兵力投入其中,说到底,如今梁、楚两国兵力相当,但大梁作为中原共主,具有先天优势,也更耗得起,没必要和楚国一开局便豪赌。”
魏青点了点头,心想杨修所言在理。李剑作为梁国军政第一人,一生历经大小战事无数,从无败绩,若李剑出任先锋,统帅三军,胜了,皆大欢喜,可一旦马失前蹄,不幸战败,对于梁国上下的打击将不堪设想!
杨修知道魏青是聪明人,便说道:“魏将军年少有为,将来成就未必追不上庆王殿下。时候不早了,将军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再有两日,便可抵达金狼城。”
魏青点了点头,起身告退,走出一段路后,转头看了眼仍在自顾自拨弄着篝火的杨修,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作为武道高手的杨修察觉到暗处魏青的目光,嘴角勾起,心道:“魏青啊魏青,你当真不知道陛下为何如此下旨?无非'功高震主'四字而已,你小子自求多福吧,别有一天走上了你师父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