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32。
学院最深处，院长宅舍中，客厅大屏上的画面定格在了尖兵x的迷之微笑，他的文字资料伴着鼓点音效同时砸进了画面。
【尖兵x
【应急补位选手。
【鉴于个人要求，资料不做公开。
【特别声明：
【节目组不对他的任何言论负责。】
看到此处，便是黎东抓爆米花的手也僵住了。
“这完全就是李清明吧。”黎东眯眼转头道，“不让我去让他去，几个意思啊，老登？”
秦清风此时已汗流浃背，他本来想说“我不知道啊”，“这是李清明吗？”之类的话混过去。
但怎么看这个气质也太明显了，最后也只好用什么“难言之隐”，“我在下一盘大棋”之类的言辞强行圆了过去。
黎东倒也没那么生气，这便在沙发上擦了擦手，从短裤里掏出手机搞了起来。
“我这儿有纸！！！”秦清风气得掏出纸巾盒扔了过去，但又很好奇地凑上问道，“这是干嘛？在投票么？”
“算是吧。”黎东点开推博中“尖兵x”的页面道，“这么玩是挺有趣的，但如果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到，那自己就成小丑了。”
“呵呵。”秦清风摇头道，“都上这种节目了，哪個还不是小丑。”
“也对，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这一期的炮灰位，大概是想离开得绚烂点吧。”黎东说着一笑，咔咔敲起了手机，“那就帮他添点火药。”
“在搞什么？”
“关注三连留言带节奏！”
“别瞎闹，你大小也算个名人，代表的可是学院的立场。”
“哈哈，所以才好玩啊。”黎东扭头道，“你也有推博吧，好歹大几百万关注，要不也参与一下？”
“不可能！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我也看这破玩节目！”
“哎呀别害羞嘛。”黎东突然侧身一靠，倚着秦清风的肩膀抬起手机咔嚓就是一张自拍。
“别乱搞！！”秦清风当场红脸去抓，“我可一直都是高冷神秘老者，联盟终极尖兵的人设！！！”
“发完了。”黎东已经笑嘻嘻地收起了手机，继续盘腿抓起了爆米花。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秦清风气恼道，“好歹……给我修一下皱纹啊……”
……
南郊演播楼，10号休息室内。
萧从依看完大屏上李清明的参赛小片，浑身已不觉汗毛直立，手指更是要抠破沙发了。
下头就罢了，怎么还能这么中二……
这段就算是被真正的中学二年级男生看到了，都只会觉得尴尬吧……
“咱们不是说好了别整烂活，你怎么还……”萧从依按着额头道，“这下好了，平平淡淡的收场都没有了……我也一起成小丑了。”
可旁边摄像机后的现场编导却浅浅一叫。
“啊……第一次投票结果出来了，x是第八……”
“哈？？？”萧从依瞪目道，“就这还第八？？？”
“是啊，好像还是有人好这口的……”编导说着又划起手机道，“另外x的推博号也不太对劲……”
萧从依赶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进去，看到关注数的瞬间，整个人都更加不好了起来。
“一万二粉丝了？”萧从依惊讶万分狂划着手机叫道，“还被黎东转发了……等等这里还有黎东和一个老头儿的自拍……那是他爷爷么……等等……好像是秦清风？！兵仙他老人家都在看我们的节目？”
连声惊叹间，手机突然又“嘟”地一声刷出了一条新的关注消息。
【您关注的“尖兵x”，刚刚发布了新的投票】
【《想撕掉谁的面具？》
【1：蒋卫疆
【2：卡卡
【3……
【9：林焕
【距离投票截止还有30分钟
【投票人数127】
萧从依再是一惊，冲正在收手机的李清明道：“你这么玩流量是大，可有没有想过被反噬？万一选出了一个高人气选手，然后呢？你怎么玩真实？拼谁更real？找人家battle说唱么？！！”
“首先，别在我面前提说唱，这是禁词。”李清明不屑侧头道，“其次，我虽然厌恶真人秀，但尊重比赛竞技，即便我是所谓的炮灰位，也会认真对待既定策略。伱脖子上顶的这个综艺脑子只能看到流量，但其实就在我发出这个投票的同时，我就已经对其余9个选手产生了威慑。”
“哈？”萧从依不解问道，“我不懂，这有什么可威慑的？”
“投一票。”李清明道，“随便投一票。”
萧从依虽然不解，但还是闷头瞎点了一个人，投出了无关紧要的一票。
但正当她准备看投票结果的时候，统计图却被遮住了，上面现出一行小字。
【投票结果暂时隐藏，将在4小时后公布。】
“！”萧从依狞目道，“怎么还不让看结果？？”
“想知道么。”李清明笑道，“谁是最被讨厌的选手？谁将面临我的拷问？”
“……有……有点想知道……”萧从依转望李清明兜里的手机，微微颤面道，“你偷偷告诉我，我不说……”
“这就对了，他们更想知道。”李清明指着门外道，“那9个人远比你要焦急。”
“！！！”萧从依顿时张大了嘴，豁然开悟，“我懂了！你公开表示自己是个炸弹，却又不让他们知道你要炸谁，所以每个人……都会怕你！”
“没看上去那么笨嘛。”李清明颇为享受地笑道：
“这毕竟是个综艺节目，选手无非只为了一个东西——
“人气。
“人气是他们唯一能收获的东西，也是决定他们生死和未来的东西，更是唯一能造成有效威慑的东西。
“可惜人气数据是公开的，通过节目投票和网络热点可以很轻松地看到，我很难做文章。
“因此我创造了一个数据，就叫它‘黑人气’吧。
“黑人气的结果对于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保密的，而我偏偏会以此为根据，向那个最被讨厌的选手展开行动。
“我当然不会直接迎向目标，而是会试探，暗示，引诱，挑逗，看着他们的意志一点点被消磨。
“他们也将时时刻刻畏惧我，观察我，揣测我，并用尽浑身解数掩饰自己，生怕被揭露真实的一面，知道这件事的本质是什么么——”
李清明说至此，已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规则我定，他们挣扎。
“这场人气游戏。
“我已是主宰。”
休息室内，看到如此形态的李清明，不要说萧从依，便是编导都有点发虚，摄像的手都有点发颤。
太中二……这实在是太中二了。
但问题是……
这套策略完全自洽，事实似乎真的会这么发展。
如此一个简单的行为过后，尖兵x已从选手直接化身为裁判。
或者正如他所说……他已化身为这场人气游戏的主宰。
其他选手只要还在乎自己的人气，就不可能忽略他的规则。
那他们在乎么？
当然，没人比他们更在乎，都上综艺真人秀了，完全就是在混娱乐圈了，人气根本就是他们唯一在乎的东西了。
本以为x只是整了个流量烂活……却没想到竟然算计到了这等地步！
更可怕的是，他好像是在几个小时前才知道自己要上节目的，这一切根本没什么深谋远虑的策划，只是临时起意玩的小游戏。
此刻，至少休息室内的这几个人，已经隐隐感觉到了x的恐怖。
而萧从依，反倒是其中最冷静的那个。
“那么，代价呢？”她顾不上擦汗，颤声问道，“你可能会玩砸，也可能会被其他选手的粉丝冲烂，就不怕自己成为最被讨厌的选手么？”
“当然，这也正是我能实现威慑的原因。”李清明更加灿烂地笑道，“所有人中只有我完全不在乎人气，甚至连我是谁都是个谜，如此隐秘莫测又无所顾忌，再烂的综艺脑子也应该感受到了，这正是主宰！”
休息室内再次陷入了一阵冷冽的沉默。
他们曾想象过各种失控的情况，选手崩溃爆粗口，摄像机故障，声音线路短路失真，选手爆发矛盾互殴，秘能失控误伤观众……
但纵使他们再怎么疯狂地联想，也断然无法想到眼前的这一幕。
该叫它什么，釜底抽薪？反客为主？
要不您来当制片？
但事已至此，直播已然开始，无论如何，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了。
萧从依一段漫长的沉默后，长舒了一口气，重整旗鼓抬起了头：“我明白了，虽然有点扯，但我依然会尽职尽责协助你走完最后一程。”
话罢，她便取出了准备好的资料递上前去：“这是其他9位选手的详细资料，现在可以向你公开了。”
与此同时，现场编导也按着耳麦点了点头，冲二人做出了手势：
“即将正式直播，将在15秒后开机，准备进入直播状态，接下来镜头随时有可能切换到这里，观众也可以锁定观看我们的机位。”
“嗯。”萧从依忙理了理领口和裙角，随后两腿并在一起，端庄微笑着凑到了李清明身侧，一副淑女主持的样子。
李清明的身姿坐态则没有任何变化，反倒劝起了萧从依：“放松点，我能感觉到你那块肌肉又收紧了。”
“杀了你！”萧从依面上保持着微笑，嘴唇轻动道，“敢在直播的时候提这个，杀了你。”
咬牙切齿，这次李清明感觉到了真正的杀意。
……
与此同时，在那一个个休息室内，剧本已如李清明的策划般上演。
1号休息室，蒋卫疆指着大屏道：“这小伙子还挺有意思的嘛，身份到底是什么？”
“这个真不知道，蒋老师，连我们都不知道，可能只有杨姐才知道。”寸头男助理刷着手机道，“哎，这么会儿他怎么都两万多粉了……投票也有3000多了……我的天……”
“他是真懂流量这一套啊。”蒋卫疆随口问道，“投票结果怎么样？”
“保密……”助理呆呆地亮出手机，“要4小时后才公布。”
“嗨。”蒋卫疆随性挥手道，“可真没少动心思，身为尖兵不好好修炼素养，总在这方面下功夫，这就有点浮夸了。”
助理也不敢接话，忙指向镜头道：“那个……蒋老师，直播就要开机了，之后我们说的话都会成为直播内容。”
“没关系。”蒋卫疆整了整利落的短发笑望向屏幕，“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第一季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