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冲冲地坐在了青崖的手边,一把拉过青崖的身体,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
她的力气很大,即便青崖有所防备,但在她手里就像是一个玩具一样被人随意地摆弄着。
但无论怎么说,此刻青崖的感觉是,这应该是自己人生中枕过的最舒服的“枕头”。
似乎是考虑到自己的长袍会摩擦他的脸部,海妖塞壬塔琉纳斯将长袍的下摆掀到了一边,直接让青崖躺在自己的大腿肌肤上。
她的血统更接近于波斯以西的那些国度中的姑娘,枕在她丰润的腿上,细腻的触感,柔软而充满弹性的柔韧度让人立刻只想沉沦在这美妙的舒适感当中。
这是第一次,青崖与一位女性有着如此亲密的举动,躁动的血液瞬间将青崖的面庞染红,从面部一直蔓延到耳后,渗透到脖子以下。
“你变得好红了唉,就像那些浮在水面上的虾蟹一样,原来这样就是死了呀,那你快死吧。”
这话怎么听来都觉得奇怪。
但青崖现在是绝对睡不着的,加速流淌的血液只会让他更加兴奋,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她甚至不是人类。而自己被她死死地按在了她的身上,自己的脸颊紧紧地贴着她腿上的肌肤,这种痛并着快乐的感觉,让青崖无比煎熬。
青崖只有在脑海中不断想着花青儿的容颜,才能将自己兴奋的躁动之感压制下去。
她的衣香鬓影,她的皓齿青蛾眉,她的玉骨之颜如海棠醉日,她的倾城一舞如谪仙入尘。
还有将她拥入怀中时的温暖与轻柔,越是这样胡思乱想,青崖的内心越是无法平静下来。
“师尊,快帮帮我。”
无奈之下,青崖只好回忆起往日柳白鹿严厉的样子,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无疑,师尊的美貌是青崖至今为止见过的女子中最绝艳的一位,但现在的他根本不敢对柳白鹿有任何不敬之心。
渐渐地,摇光峰上清修的光阴取代了脑海中的纷乱的思绪,青崖终于放缓了呼吸,躁动的心境也放松了下来。
海妖塞壬塔琉纳斯用手指轻抚着青崖的脸庞,带起一丝痒痒的感觉,轻微的触发之音像是催眠的音符,让青崖彻底放松下来。
“你是要睡着了吗?”
塞壬塔琉纳斯凑到他的耳边,悄悄地说着:“这样,我便是将你杀死了吧。但,等你醒来的时候,不要离开好不好?我在这里孤身一人,你是第一个与我说话的人类,我不要再回到一个人自言自语中,请不要让我永远都见不到你好不好?”
回答她的,只有枕在自己腿上的少年那绵长的呼吸声。
天陨。
山中的四季总是春晚冬长,眼下才十月份,摇光峰上的雪线已经越来越低。细雪纷纷坠落,墨竹仍青,桃花仍红。
落雪之下,天地一片苍茫。山风携带着飞雪闯进竹屋的窗子里,驻留在她温柔的眉眼之间。
自己的徒弟这一去,不知不觉,已是半年的光阴。尤记得他来的时候,尚是晚春,很快,他们相识的第四个年头就要来临了。
她依旧白衣如雪,尤比雪中的寒梅更为动人。她轻轻地挽起衣袖,纤细修长的十指之间丝线飞舞,在她眼前的桌面上,摆放一件蟠虺引鹤锦袍,而柳白鹿,正一针一线地刻画着袖口上的朵朵云纹。
有些思念,是无关风花雪月的,游子远行,自然带动着她的牵挂,只是这些又能说与何人听呢?
明年,他就要十八岁了吧,顺利的话,他应该在五六月份就能迈入金丹境了。四年前,他可还是一个有些营养不良的孩子呢。
金丹之上,元婴神动的境界依旧遥远,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走下摇光,带着他去那些生命禁区,远古遗迹去闯一闯呢?
要不还是让他自己去吧,有我在身边,他还会有什么危险吗?那他还怎么成长。可我不跟着的话,那些地方会不会太过危险,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思绪纠结的时候,柳白鹿拿起手中的绣花针,用针的大头一端在自己的秀发间挠了几下。
即便是风采卓绝的摇光神女,即便她在面对巨龙恶鬼只是面不改色,但在如何教导徒弟这件事上,她也会犯愁。
不知不觉,那个对任何事物漠不关心,对待万物皆是冷若冰霜的神女,心中已经有了牵挂。
再过些时日,便是除夕了吧,山下的人们无论在天涯海角,都会在这一天之前回到家中,与家人共同度过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今年除夕之前,他应该就能回来了吧。
柳白鹿拿起锦袍的袖口,用贝齿咬断了最后的线头,抚平了衣服上的折皱,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