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方停归也看良友日报，一旁的几个女老师顿时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方停归……不像是这种人啊。

“真的，雁秋，你快看看，这篇文章写得真是……该怎么说呢，简直令人五味陈杂。”康冠玉一边说，一边就把报纸拿到了雁秋的桌子上。

雁秋无语地看了一眼康冠玉，只能硬着头皮勉强看了起来，但是越看，她的面色就越凝重，看到最后，眼圈都已经跟着红了。

雁秋家也是世代书香世家，但父母都极为开明，比许多人更早接受了西方的思想和文化，不顾亲友的闲话，力排众议把雁秋送到了外国去学习。

雁秋在外国呆了三年，回国之后对自己国家的现状感到非常地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父母的介绍下，到这个中学当起了一名老师。

看到这篇文章，雁秋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荒谬：“这篇文章一定是假的吧，哪有这么可怜的人呢？”

这篇文章要是架空也就算了，可他明点了是封建王朝结束后的最后一个太监，也就是说。张德的事故背景就是现在！

雁秋是知道国家的现状的，但她不相信会到这种地步。

文章里描写的穷人和苦难，她从来都没见过。

雁秋抽了抽鼻子，面色充满了质疑，甚至带了点生气：“我从来没见过文章里讲的这种人，还有里面什么恶霸和官府，哪有这样坏透了的人，作者到底经历了什么，写出这种东西来！”

“太监是属于封建王朝的产物，一直以来都是皇权为虎作伥的帮凶，哪有作者写的这么可怜！”

几个女老师听见雁秋愤怒的话语，也忍不住凑了过来看了看。

几个人一边看，一边发出啧啧称奇的吸气声。

“这作者挺能编的呀，好像他还真的看过这种人一样，写得有模有样的。”

“我看这个作者就是哗众取宠罢了，这种东西，哪值得你们较劲儿呀。”

办公室的好几位老师都是留过洋的高材生，一些女老师时髦地烫了头发，喷了香水，男老师们也是衣冠整齐，穿着崭新笔挺的西装和皮鞋。

对这篇文章的真实性感到了深切的不理解和怀疑。

见到雁秋红了眼圈，康冠玉忙赔笑了递上了纸巾：“嗨，谁管他写得是真的假的呢，我就是觉得这个故事还挺有意思，良友日报该不会是要转型了吧，哈哈哈。”

“说真的，这文章还没写完，我还真挺期待下面的故事的。”

方停归放下手里的教案，淡淡地说：“没见过，不一定就不存在吧。在见识过西方带来的各种玩意之前，我们从前也不一样是一无所知么。”

说起西方文化带来的浪潮，办公室的人都好一阵子的沉默。

为脚下的这片土地，为他们的无能为力感到沉默。

良友日报上面的这篇文章犹如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中一般，从短暂来看，只是掀起了一阵轻轻的水花而已，之后又归于平静。

但此时的任何人都想不到，日后这颗小石子将会引起又一阵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