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眸黑白分明，不掺一丝杂质，毫无感情地看着他。

口中说出的话，乍一听有点和他相似的嚣张，但却一点儿也无法让人升起轻视和玩笑之意，看着她的神态，燕镜予直觉——眼前少女并不好惹。

眼前的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白色的纱裙，秀发如瀑，杏眼明媚，眼下有一颗浅浅的美人痣，高挺的鼻梁，皮肤白皙柔嫩，原本该是一张妩媚可人的脸庞，可偏偏少女的目光又冷又寒，生生冲淡了这种妩媚之感，反而多了几分清冷和疏离感。

饶是一向见惯了美人的燕镜予也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就同时听到了明曦和凌尘卿传来的声音。

就见一抹锦衣玉带的月白色身影，连同他的小厮一起过来了。

燕镜予垂眸盯着明曦看了一眼，突然笑了。

随即收起了手里的长剑，嘴角依旧挂着不羁的笑容，看向来人，微微眯眼道：“原来是凌家少主。”

燕家和凌家同在壶关，一山难容二虎，两家一直维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关系。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但总归是认识的。

凌尘卿看着燕镜予，面容平静下来，淡淡一笑，朝他拱了拱手，“燕少侠。”

随即目光看向明曦：“明姑娘，你……”

群青跟在凌尘卿身后，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自家少主也是，不能动武还跟着掺和什么，明姑娘这么厉害，还能让燕镜予伤了吗。

明曦此时还掐着魔教弟子的脖子，当即头也没回就解释道：“这人是魔教的，不能让他死了。”魔教想要躲在背后暗戳戳地搞事情，这可不行。

魔教想要一统江湖，最大的障碍其实不是武林各派，而是朝廷。

而朝廷其实更愿意看到一盘散沙的武林。

骆家代表武林和朝廷合作，江湖和朝廷其实也一直维持在一种互不干涉的关系中。江湖不插手朝廷的党争，不给朝廷的人办事，朝廷也不插手江湖的事情，仿佛两个世界。

哪怕骆家没有出事，向云珠也不会放过骆家。骆家靠的江湖人脉关系，做的却是朝廷的生意。骆家很好地充当了江湖和朝廷之间的一个纽带，很长时间，骆家都在竭力维护朝廷和江湖的关系，只有朝廷和江湖关系好了，他的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向云珠要做的，就是再次掀起江湖中对朝廷的不满，用武林人士的正义，用匡扶社稷的口号，将朝野上的太监当做靶子，让江湖人有个泄愤的出口。

把一切的事端都指向朝廷，为了对付朝廷，武林就只能暂时放下对魔教的仇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抗朝廷。

最后武林和朝廷两败俱伤，朝廷无力插手江湖之事，魔教就能坐收渔翁之利，趁机一统江湖。

“魔教？”凌尘卿微微皱眉，看向那个魔教弟子。

魔教弟子被明曦掐得面红脖子粗的，死又死不了，呼吸又呼吸困难。

魔教早就收到凌尘卿回壶关的消息了，此时趁着凌尘卿在的时候出手，就是算准了凌尘卿不会动武，故意要在燕镜予面前演这一出戏。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在他心里埋下一颗回忆的种子。

日后神镜山庄被灭，这些一件件，一桩桩的小事和巧合，就会串联在一起，由向云珠提醒他，他的仇人是凌家。

魔教一向被武林仇视排挤，他们想要看到的，就是让这些自诩正义的武林正派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