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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寒凉,我站在窗前,第七次望向东方。这是我苏醒过来之后,最常做的一件事。
我眼神空洞的看着桌子那头的孰胡,他的确惯爱说笑,已经喋喋不休半个时辰了,仍旧不依不饶,连口水都没有喝过。可惜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半晌,他终于挫败一般叹了口气,抿了口香茶说:“紫菀确是一种哀伤的花儿。”
“既知如此,何必多言。”我阴沉的看着他,“茶已凉了。”
他笑了笑:“人走茶凉,仙人仍在,茶怎会凉?”
我眼见着他将杯中早已冷透的茶水拈诀烫热,心头一阵无奈。这人,好生无赖。
“那紫菀便先行告辞了。”我压抑着恼怒起身,广袖拂过桌面,倾了面前冰冷的一杯茶。茶汤顺着百褶裙而下,一片湿濡。
他忙倾身过来为我擦拭,我退开一步,躲过他的手,拧眉斥道:“未免太过僭越了。”
“仙人何必这般心急。”他退回去坐好,忽然有了些凛然的气质,再不复方才顽笑的模样,“该说的话,还未来得及说。”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已经半个时辰了,什么话该说仍旧未说?莫不是这半个时辰里他一直在胡言乱语打发时间不成?
“我乏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我实在听不得这样没头没脑的絮叨了。
“仙子过去的事……”他忽然开口,“还是不要再想的好。”
“你这是何意?”我想了想,与他不过才第一次见,何必说那些,“这与你无关,我累了……”
即便我想要记起,也不过是虚妄。对于过去,我只有无可奈何。只关注未来或许才更好。说来很奇怪,心里像是有两个人不断地干扰着我,一个催促我赶快想起来,另一个却告诉我,还是忘却的好。
回忆,对我来说是一件太过劳累的事,劳累到宁愿让自己就这样空着,也不愿找回过去。
“听闻北天每十年便要宴请四海宾朋,每百年前往黄帝处欢宴一次,定是盛况空前。”
我对孰胡这样突兀的不知所以的话无可奈何。
的确,黑帝每十年便会大办一次,可这又如何?我不爱那样的盛会,宁愿躲了。
“近三十年来,紫菀仙人一向缺席,这一次,总该参加一次。毕竟是您的尊父。”
我皱眉看着他,我会不会去,又干他什么事?三十年而已,他可是拥有着永恒生命的人,还会在乎这区区三十年吗?像个卑微的凡人一样。计较着每分每秒的流逝,掰着手指数那为数不多的一年两年。
“孰胡,您未免太过了。更何况,那些上仙们的玩乐宴会,我何必横插一脚。”自讨无趣罢了,有着我这样一个低微的女儿,出面一次,黑帝便不免叫人指点诟病一次。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即便疏远,我也不愿叫他因为我的缘故受人指摘。
“你有一个如此的父亲,害怕旁人说闲话嚼舌根?”
“你什么意思?”我总觉得,他说“如此”时,隐藏了太多东西。
“如此精明强干。”他勾起唇角笑了笑,耸肩带过,“再三年,便是大宴了,以紫菀仙子的容貌,到时定是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