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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第2 / 2页)

“谁?”安石问。

“吕晦叔。谁您都可以不来往,晦叔您却不能不交!”

“您说吕公著?”

“是呵,我朝数一数二的贤者!怎么,你们认识?”

“知道,我们是同年。”

“原来这样!那更好说了。你们没有交往?”

“没什么来往。”

“难怪,难得聚到一处。只是,太可惜。今儿我就领您去拜访他。”

吕公著,字晦叔,不是别人,正是前丞相吕夷简的三公子。吕夷简一共有四个儿子,依次为公绰、公弼、公著、公孺,公著是老三。安石对吕氏兄弟谈不上了解,也没什么反感。没有交往,只是因为他们门第高贵,自己一向不愿攀高而已。既然司马光这么推崇,安石也就不再坚持,随他一起去拜望吕公著了。

吕氏兄弟因为有当宰相的父亲荫庇,一开始就得天独厚,纷纷被赐了官。欧阳修当谏官的时候,还专门上章弹劾过这件事,请皇上不要特别推恩夷简的这些“贪赃愚呆”子弟。可皇上实在太爱夷简,哪里能阻止得了!夷简死后,因为吕公弼看上去特像吕夷简,仁宗愣是特批了一个名额,叫吕公弼当了同群牧使。只这一件,就可以想像皇上是如何恩隆了。

这吕公著,又是夷简打小就最看重的一个。

身为丞相,夷简最知道气度的重要,从一开始就着重训练自己的儿子们。他吩咐夫人:“去,叫霁月将我那一套钧窑茶具拿来,我有用。”

霁月用茶盘托着一个提梁壶与四个茶杯,袅袅婷婷地来了。夷简吩咐道:“四个少爷都在前厅。你沏上茶,进门厅时故意失手,将壶与杯全都摔碎,越碎越好!”

霁月一听,脸都吓白了,连说:“不敢,不敢,奴婢不敢!”

连夫人脸也白了。这套茶具是钧窑中的珍品,一色的窑变色,天蓝中现出红紫,正是所谓“夕阳紫翠忽成岚”,平常夷简爱得什么似的,只有极尊贵的客人来了才偶尔一用。今儿竟要霁月将它们随手摔了,该不是有病吧?正要说话呢,只听夷简又说:“我叫你去哪,你怕什么?不要舍不得。你只要给我看好,碎了这几件宝贝,他们哥儿几个有什么表现,你就立了一大功!”

宰相从来神出鬼没,夫人知道他另有用意,虽不明白,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可惜那几件珍宝。

霁月一失手摔了钧窑茶具,公绰、公弼、公孺全都炸窝了:有嚷的,有骂的,有跺脚长叹的,前后都跌跌撞撞跑来报丧;只有公著一个纹丝不动,依旧看他的书。

霁月回来正要报告,夷简已经明白了大概,只吩咐道:“你去将老三叫来,我有话说。”

弟兄四个都到齐了,夷简才开口说道:“要办大事,就得有大气度。要像古人说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才成。这,你们都不如晦叔。”

公著虽然高兴,外表却无动于衷。另外三个兄弟,并不太服。

吕夷简叹了口气:“为父在中枢几十年,圣恩不衰,为什么?就因为这个。那年圣上病了,传旨叫两府大臣进宫,其他人都十万火急地进了宫,唯独我慢条斯理。皇上久等我不来,急得什么似的,一见面就发火:‘朕病了要见您,怎么这么慢!’我说:‘圣上不舒服,有一段时间不临朝了,外面有不少担心、议论。微臣待罪宰相,要是也大白天从大街上跑马进宫,外面就更不放心了!’圣上当时就夸我真是‘股肱大臣’,其他人也都面有愧色。一件事,叫我受用一辈子哪!你们都要学晦叔,威而重,修而敬,敏于事而慎于言,将来才能承担大事。”

夷简因为止不住高兴,又悄悄地和夫人说:“你甭舍不得,几件瓷器换来一个太平宰相,值!”

夫人这才兴高采烈地笑了。

几个兄弟虽不以为然,晦叔却始终铭记在心,处处刻意照办。夷简官高,晦叔一受恩补就得了个奉礼郎。考进士报名时,他自己拿着应举家状,衣冠比一般人还要简单朴素,当时就叫好些人称道不已,中过进士后也沉默韬晦,不去争官。后来,还是他大哥、做了翰林侍读学士的吕公绰,看不过去,说他不事干谒,恬退无欲,举荐他做了祠部员外郎、崇文院检讨。眼下,他也就在这个任上。

晦叔的家在榆林巷,与司马光隔得不远,奴仆成千,豪宅干云,虽叫安石不大舒服,但晦叔只比司马光大一岁,与安石也算同龄人了,一向又以淡泊名世,也知道安石不是等闲之辈,不敢拿大,又有司马光这个中介,所以,三人谈得倒也投机。以后,走动也不算少。也还是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的意思吧!至于更深的关系,怕就谈不上了。

马政在大宋朝是一件大事。有马才有骑兵。兵强与否,有没有好马是一大关键。群牧司的主管常常都由枢密使及枢密副使兼任,足见朝廷是如何重视。可说到马政,任谁也不敢恭维。大宋的马,有两个主要来源:一是与西夏、契丹互市购买,一是由各地官家牧场放牧。因为战和不定,买马自然困难。而各地的牧场,养不出好马不说,那养马的代价也太大了,大到比花钱购买竟贵出许多倍,而且,有的牧场干脆就荒废了。

安石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不禁长叹一声:“唉,马不成马,怎么能打胜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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