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娥倒不愿走了,越发伤心起来。
吴夫人劝道:“艳娥,实在对不起。你不要担心,钱我们一文都不要。要是那边公事还没了,有需要,我们还可以再贴补你一些,总让你两口子过关就是了!”
艳娥只是叩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哽咽着能说话了,只说做牛做马只在王府上,怎么也不愿回去!
淑贤说:“小夫小妻的,那哪儿成呵!回去还得回去。今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再随时请你过来就是了。”
安石又安慰艳娥:“回去告诉你丈夫,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完了事还想当兵,也说一声。”
艳娥到底千恩万谢地走了。当天下午,小夫妻俩就过来谢恩了。原来她丈夫叫刘成,高大魁梧,臂阔膀宽,一看就知道是个颇有功底的武人。安石一见,甭提多高兴了。问明他还想从军,损失粮纲的事也偿清了,到底找人说情,了了他的心愿。到安石官做大了,能带贴身亲兵,刘成最终还是跟了安石;艳娥也跟夫人做了贴心侍女。这是后话了。
既有这么多相同之处,要惺惺相惜,也就毫不奇怪了。
安石此时早有文名,做官能干清直也众口一词;尤其是多次辞试不就,更是满朝尽知。特别是后者,更叫司马光钦佩而又羡慕。他有时也有拂世违俗的念头,甚至还能多少坚持一会儿,可最终总是败北投降。
就说当初中进士赴琼林宴,自己原本不想媚俗戴花,羞答答的,可同伴们劝道:“这是皇上的恩赐,不能推辞的。”到底没挺住,还是戴了。事情虽小,却能看出自己没有担待。要是安石决定不戴,他肯定不戴到底,谁劝也不会戴!
这也不纯粹是推测。有件事,一比就看出来了。
遇到节日,群牧司设宴是常有的事。制置使大人劝酒,也总是有的。遇到安石不想喝了,杨伟说什么他也不会再喝一丁点。可他司马光就不行。眼见着杨伟劝不动安石倒过来劝自己,自己虽决心不喝,到底抵不住,最后还是缴械喝了。只要一想起这事儿,司马光就忍不住要生气:相比之下,安石的定性与韧性实在高不可攀,甚至多少都有些叫人望而生畏了!
群牧司管的是全国的马政,本来比较单纯,大事又有制置使与副使扛着,琐事则有押司们及各个院、监去管,留给判官的不外是些上传下达的文书事宜,及到各处视察视察。政务本身,是很难有什么矛盾的。
司马光虽然做京官的时候多,也做过外官,多少也了解些外面的情势。两个人偶尔谈起朝政,对于因循守旧,奸吏贪婪,司马光也同样痛心疾首。那么,大致说来,两个人的政见竟也多少有些不谋而合了。
既有些惺惺相惜,又没有矛盾横亘在中间,政见也略有相似之处,身为同事,不融洽反倒不正常了。他们也就这样,步入了他们相互关系的黄金阶段。
那时赏识司马光的人还不多,只有一个吕公著独具慧眼,常对人抱怨:“这世上名过其实的人真太多了,实过其名的则寥寥无几。只有一个司马君实,是真正的实过其名!”
吕公著既这么推崇司马光,司马光自然也要将他引为知己。眼下他与安石正处得好,哪会不向他推荐吕公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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