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如今才渐渐褪去大业已成,众生朝服的兴奋喧嚣,渐渐疲惫下来。
有些人只有在疲惫的时候,才会格外想家。
恰如眼下的风雪夜,恶劣的天气,身上如谜的隐疾,还有朝廷上令他忌惮的人,别有心思的人,桩桩件件,都令他神经紧绷。
折桑努力忽视他的目光,把准备好的酒倒了一杯,重青特意挑了最大的那套杯具,一杯能抵得上寻常的三杯了。
“圣上暖暖身子。”
她笑起来时,柳眉弯弯,目光清澈,轻声细语。
折桑见皇帝心情不错,问也不问,接过就喝了,赶紧多倒了几杯。
傅戎浑身暖和起来,一支头,轻声道,“母妃说我第一次喝酒才三岁,当时父皇抱着我,我闻见了酒香,总要去抢他的酒杯,他不给我就哭,后来被被我哭的头疼,才用筷子蘸了几滴给我尝尝。”
折桑拨了拨一旁的灯芯,一面问他,“后来圣上还哭吗?”
傅戎目光有些涣散,自顾自笑了。
“哭,哭的更厉害了。”
“父皇喝的是烈酒,闻着香,入口却辣”
“母妃说我哭了一会就睡着了.”
他说着,眼皮子渐渐往下耷拉。
折桑背对着他,继续应声问,“后来呢?”
傅戎意识开始涣散,嘴上却还是照着她的话往下说。
“后来.睡着了.睡了很久很久”
折桑回头,见他已经歪坐着睡着了,脸和脖子和猴屁股一样红,呼吸开始变的急促。
“圣上?”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见皇帝完全没有反应,和之前一样。
折桑留了一盏灯,任由皇帝坐着在那哼哼唧唧,她找了本书,看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摇铃。
重青进来时候,身上的酒气比皇帝还重。
“水珀呢?”
重青有些无奈道,“她和那群人拼酒,喝醉了。”
折桑,“她这是喝了多少?”
重青,“一杯。”
折桑:.
她怎么会觉得水珀酒量好?
折桑和重青两个人把皇帝往床上扶。
“我扶着,你去把帐子打起来。”
重青见折桑扶稳了,便松手,去捞床帐。
正这时,皇帝不知梦见了什么,头一歪,靠在折桑头上。
一直安安静静的皇帝突然喊了一声,“折桑——”
折桑被吓的一个激灵,手一用力,下意识把人推远。
碰——
皇帝整个人被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重青皱眉闭眼,这听着就疼啊。
折桑则竖起汗毛,警觉的盯着地上的人,只见皇帝幽幽的睁开眼,目光清明。
似乎是落地的痛感,把他从昏沉的梦境中拉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