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香港的摇滚乐队登场,首先是太极乐队。
他们主场作战,一登台就迎来了粉丝们的疯狂尖叫。
香港玩乐队的人并不多,几支乐队的成员在早期都有重叠现象。
太极乐队的雷有辉跟达明一派的刘以达组过乐队,另一位成员邓建明则和黄家驹、黄家强兄弟组过乐队。
这和京城那帮玩摇滚的一样,在地下时期,都是互相帮忙,商业化之后才有固定成员。
香港的摇滚乐迷很少,只有几千人,出一张摇滚专辑,就算每个人都买,销量也不过几千张。
想要靠摇滚来养活自己是很难的,所以在香港玩乐队,想要出名,就必须向现实妥协。
太极、beyond都已经商业化很多年了,他们都选择了向流行靠拢。
太极的歌曲听起来感觉很不错,很励志,但是跟前面几支乐队比起来,总感觉少了点震撼人心的东西,在现场听起来,就没那么带感了。
尽管如此,本土乐迷还是给足了面子,跟着乐队一起大声嘶吼,现场氛围极其热烈。
等到beyond上场,气氛就更加热烈了。
杨叶去年帮他们量身打造的电影《海阔天空》,用喜剧来包装音乐,取得了很好的票房。
电影中,一首《海阔天空》贯穿始终,相当于用一部卖座的电影给一首歌做了一个超级广告。
尤其是电影最后,黄家驹在没有观众的废墟之中演唱《海阔天空》,感染力超强。
电影上映之后,又将原本名为《乐与怒》的专辑改名《海阔天空》销售,销量一下就爆了,使得beyond终于晋级为一线歌手。
此刻登场,自然人气爆棚,气势非凡,上万人山呼海啸,竟然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光辉岁月》、《海阔天空》、《真的爱你》三首歌曲一气呵成,形成全场大合唱。
杨叶身边的李彬彬被现场的气氛感染,也跟着一起唱,就是发音有点辣耳朵。
杨叶并不在意,李彬彬又不是粤语区的人,杨叶上辈子也是这么唱的。
三首歌唱完,歌迷们感觉不过瘾,不让他们下台,强烈要求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黎姿和李彬彬也跟着人群大声喊了起来。
四子看了一下主办方所在的位置,红人演绎公司的张耀荣见气氛如此热烈,便用眼神询问现场导演邱礼涛。
邱礼涛点了点头,张耀荣便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家驹大喜,说道:“感谢荣叔,《不再犹豫》!”
这句话既是在报歌名,又好像在称赞张耀荣。
欢乐的音乐声中,四子一起开口唱道:“无聊望见了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全场观众立刻跟着一起唱了起来:“谁人定我去或留,定我心中的宇宙,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beyond的歌在内地也很火,而且他不仅仅是在粤语区火,在北方也很火。
眼见现场气氛如此热烈,内地的滚儿们都将目光看向了何咏,要轮到他上场了。
人都是以地域、群体来分的,他们自然希望何咏能够扳回一城。
窦维将自己的烟递给何咏:“他们很牛逼啊,大壮,别给哥几个跌份!”
何咏哼了一声,接过窦维的烟,猛吸了一口,说道:“我愣死他们!”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一脚,抱着吉他冲了出去。
乐队就位,鼓声响起,幕布缓缓拉升。
何咏抱起吉他跳起来猛地扫弦,“砰”地一声,现场立刻就沸腾起来了。
这厮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海魂衫,脖子还系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巾,造型十分逗比。
而他身边的吉他手邓讴歌留着一条飘逸的长发,上身穿着白色小背心,下身穿着黑色超短裤,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他是个姑娘。
两人在台上蹦来蹦去,凑在一起斗琴,嗨得飞起。
黎姿和李彬彬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叶说还有个躁郁症青年了,原来就是这厮。
何咏的首秀歌曲是《姑娘漂亮》,歌其实并不怎么好听,但这厮很会装逼,在台上各种凹造型。
只见他手指观众,一个定格,大声道:“香港的姑娘们,你们漂亮吗?”
舞台下一阵回应:“漂亮!”
尤其是莫文蔚,喊得最起劲,连杨叶都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国外长大的,回香港这么久,第一次听这么嗨的摇滚现场,兴奋得不行。
何咏在台上嘶吼:“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警察警察,你拿着手枪……”
莫文蔚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蹦又跳,高举双手拼命鼓掌,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你说这厮唱得有多好听吧,他就是在台上瞎叽霸跑,瞎叽霸吼,但台下的人却都嗨得不行。
到了第二首歌《垃圾场》,气氛更嗨,居然有人兴奋得把自己的衣服撕了,甩着破布条裸奔,很快就被安保人员按住了。
经过那人这么一闹,现场的气氛就更疯狂了。
张培仁后来一直说裸奔那人是黄秋笙,其实不是。
黄秋笙亲自回应过这件事,还放出了他在现场的照片,他穿的是皮衣、皮裤,撕不动的,裸奔的另有其人。
张培仁这么说,是为了炒作。
另外,四大天王现场表示服气也是假的,他们根本没有到场,别人骂他们是小丑,他们还专门跑过来捧场,那不是犯贱吗?
就在许多观众都忘了自己姓什么的时候,何咏请上了他的亲爹何老爷子,窦维拿着笛子再次登台。
在窦维悠扬的笛子声,还有何老爷子抑扬顿挫的三弦声中,何咏唱起了《钟鼓楼》。
“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他们正在看着你掏出什么牌子的烟。小饭馆里面辛勤的是外地的老乡们,他们的脸色像我一样。单车踏着落叶看着夕阳不见,银锭桥再也望不清,望不清那西山……”
“还是这首好听一点!”黎姿说道,“前面那几首,我感觉头都要炸了。”
何咏之前那几首歌,纯粹为了发泄,将欧美的朋克、金属什么的一古脑儿塞进自己的歌里,囫囵吞枣,却没有消化,其实就是噪音。
到了这首《钟鼓楼》,引入了北方民谣的特点,旋律朗朗上口,便于传唱,变得颇具流行资质了。
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个曾经桀骜不驯的朋克少年,当他回到钟鼓楼下,感染到它静穆安详的力量时,回首起往事感觉像一场梦。
“钟鼓楼吸着那尘烟,任你们画着他的脸。你的声音我怎么听不见,现在太吵太乱。你也看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再也不发言,是谁出的题这么难,到处都是正确答案。”
几年之后,这个躁郁症青年在京城演出的时候,在台上大喊京城一个劳模的名字,你漂亮吗?
这一番作死的行为导致他很快就被封杀,再也不能登台。
再后来就疯了,把家里的房子给点了,还一度住进了精神病院。
几十年后,他的那些音乐大多已经无人问津,只有这首《钟鼓楼》流传下来了,还在被人传唱。
一曲唱罢,何咏在悠扬的笛声之中说道:“谢谢,能够有机会来到香港演出,我们应该特别感谢的是青鸟音乐集团,还有香港电台。
但我最想感谢的是魔岩文化的张培仁和贾敏恕,他们为中国的流行音乐做出了很多的贡献,今后的历史会证明这一切。
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好吗,谢谢你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