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懋饭店,老房间。
刘恺已经在翘首以盼了,周清和一进门他就绷着身子站直。
“老板!”
周清和嗯的一声对他一浅笑,走到沙发坐下,“家里好吗?”
刘恺跟过来快速点头回复:“家里都好,就是老家那边有点急,宪兵司令部换了人,很多货出不去,老家那边缺衣少粮的,舅舅是催了好几次让我们想想办法,但您不在,我们也实在是有些不敢动。”
周清和思索的眼神点了下头,“我回来了我会处理,再过两天,等我把上海的事情压下去,到时候接着让宪兵给咱们送货。”
“那感情好。”刘恺大喜:“那舅舅那边我通知一声?准备进货接货?”
“可以,正好有些情报要你传回去。”
停止上海的乱象那是曾海峰的事,周清和来找刘恺主要就是把在日本时期的有价值情报汇总汇总传回去。
“您说,我记着。”刘恺对自己的记忆力颇有信心,毕竟当特工的,谁的记性还能特别差了。
嗯嗯的听着周清和说了五分钟,刘恺就缴械投降了。
“等等等等,我找张纸。”刘恺急慌慌的打开抽屉拿纸笔,“老板,你这信息量也太大了!你去日本是把天皇的老巢给抄了么?”
“虽然没有.但是也差不多。”
这一个中国课的资料库,看的东西可太多了,周清和也得挑着有营养价值的选看。
“啧啧,老板,你这记性真好。”刘恺钦佩完端坐,“您说,我记。”
“好,不过这东西,你要找人送回去,发电文时间就太久了,最好香港约下戴老板,亲自交给他,这样最安全。”
“行,我明白,我安排。”
“好。”周清和继续诉说。
说的本来就比写的快,刘恺一开始本着这东西要交给戴老板看的想法,字迹工整,好表现一下。
一分钟后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简略写法速记都不行,太特么多了,都是紧要的内容。
随便写吧,龙飞凤舞,能自己看懂就行了。
半个小时后,刘恺发现自己不是太年轻,而是太蠢了,老板逻辑清楚的能说半个小时,他的手都已经写麻了,写的看着书面上的文字,都有种不认识这个字的感觉。
“差不多了,就这些。”
“呼。”刘恺瘫倒在椅子上,只剩下苦笑的看着周清和:“老板,你是怎么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记下这么多内容的?”
什么什么编号的部队,在什么什么地方,准备达成什么目的,而他们军队的现状又是怎么样。
执掌军队的是谁,和谁又发生过矛盾,军队里又有什么问题。
这些都不是容易记的东西,很多东西毫无关联,反正让刘恺来,他自觉肯定不行。
真就是入宝库空手而回。
“慢慢看就行了,档案室里拿文件,拿回办公室对着地图看,很容易的。”周清和当时差不多就是这么個情况。
“容易.吗?”刘恺有些怀疑人生,“哎,您在日本是什么职位。”
“中国课的小班长。”
“啧,怪不得。”那就对上了,刘恺掸了掸纸张,难怪情报关系到全系到全国各地的军队,简直是五花八门。
“那您这次回来呢?”
“领事馆武官。”
“怎么不在宪兵司令部了,那我们做事还方便么?”
“因为我晋升大佐了,做事没什么区别,反正宪兵司令部我也有人。”
“您升大佐了?!”刘恺震惊的站了起来:“就那种小日本的联队长的大佐?”
“叫太君。”
“嗨,太君,你滴呦西。”
“你还是闭嘴吧,东西尽快给戴老板送过去。”
“是,小日本可真慷慨啊。”刘恺啧啧称奇,就差周清和穿个日本军服给他摸一摸。
信息给完,周清和约见曾海峰。
曾海峰一看见周清和,就开始跟周清和吹嘘杀的战绩了,几大帮人一起杀,又是爆破又是暗杀,曾海峰杀的是很爽啊。
“行了行了,这些话伱留着跟戴老板说,我找你有事,有没有损失,情况怎么样?”
“死了两个,受伤的,逃回来的倒是问题不大,不过有三个人受伤后被捕了,应该是在中统那帮人手里。”
曾海峰这里主行动,和日本人拼杀一场,就不可能全是好消息了,这也在大家的预计之中。
“人我到时候帮你去看看,能救的话我帮你救。”
等事情稳定下来,从牢里捞几个人出来,对周清和现在的身份其实不是问题,只要给个理由。
曾海峰眼睛一亮,“你是准备用交换的手法,用人换我们的人停手?这招可以啊,给日本人的理由都有了。”
是有这个想法吧,不过这只是个备选方案。
周清和问道:“重庆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对跑到河内的汪逆,戴老板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曾海峰摇了摇头:“不好说啊,具体的事情我倒也不清楚,但你说汪逆跑去了河内,时间也不短了.
重庆那边真铁了心要杀的话,怎么到现在都没点动静呢?”
曾海峰嗤笑一声:“我怀疑,我怀疑啊,校长那边根本不想杀。
你说前阵子对上海下达的命令,是不计伤亡惩处汉奸,用命堆着去杀日本人杀汉奸。
怎么到了个手握这么多机密的汪逆身上,就没一点动静呢?
正常么?
你别忘了,汪逆在党内支持的人还是很多的,和平建国的说法,同意的人也不少,提出这个说法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吧?
不敢杀或者说,没必要杀。”
周清和闻言微微点头,心里怎么想的,那是最高层的机密,问是肯定不能问的,问了也不会是事实,不过从所做事情上,也许可以模糊的拿到一些判断。
他从近卫文磨的口中听到过一件事,近卫文磨在武汉会战以后,派人去了一趟香港,见了去香港治疗眼疾的夫人。
两人准备和谈,意图和谈,但是没谈完,被军部的人发现了,谈判中断。
曾海峰补充道:“有件事很隐秘你不知道,就不久前高层开了会,开完会以后,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防共委员会,防共,限共,溶共,反共,八字方针。”
“不是还在合作么?”
“是啊。”曾海峰嗤笑一声:“我们这边打着日本人,上面已经想着对付红党了,风向变了。
日本人推行大东亚共荣,你看那近卫的申明,首要目的就是清除红党,不止我们这边的红党,还有苏俄的红党,对我们党反而不是非杀不可,可以合作。
这是报纸上明确写的。
我们这边呢,也开始了,巧的很啊。
你要这么两件事结合起来看,你想想,汪逆那边是非杀不可么?”
有些话不好说,曾海峰是自言自语的喃喃:“有些人存在就是个传声筒,两边能说话,什么都能合作啊。”
这就印证了周清和的猜测了,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有些事情就无形中改变了。
河内的事实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不过这可以利用,符合他当时从近卫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想的回收方案。
“不过红党那边确实也要限制。”曾海峰摇摇头,颇为感慨的说:“当年抗战开始,我们把八路收编进来,你知不知多少人?”
“多少人?”
“四万。”
“不多啊。”
“是不多,可你知道这一年多时间和日本人打着打着,打到现在多少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