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切二三家长里短之前总归避不开这个话题。温晨其实想再往后拖延一段时间,最起码能等他正儿八经地恢复正常的生活和身份,但温夕却显然更急切地希望能得到一个有关于他这几年艰难生活的解释——温晨轻声叹了口气,苦笑着捞起温夕擦破了皮的手指,摸出口袋里同事刚丢给他处理嘴角的创口贴,笨拙地缠了上去:“对不起……实在是情况不允许,安全起见,不能联系你和家里。”
温夕看见创可贴缠得歪歪扭扭,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视线却意外地从温晨佝偻着上身敞开的领口看进去,瞧着肩颈处翘起的纱布愣了愣神,鼻头又是一酸:“……回盛安多久了?”
温晨闷闷地应了一声,含糊道:“有一段时间。”
温夕八成是听出来他在含糊其辞,但考虑到温晨这么个九死一生的身份,也只是沉默了一瞬:“为什么没回家看看?搬家了你知道吗?”
“知道,回去看了一眼,但没敲门。你上周末回家那天,正好在附近。”温晨难得有机会近距离地看看他弟这幅风吹就倒的小身板,捏了捏他的肩,又搓了搓他的发顶:“爸妈接连生病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这几年你受苦——”
“知道你还不早点儿回来……我们家差点儿就剩我一个人了你知道吗……”
温夕其实说不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甚至对于温晨这个人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这件事实都没有太大的实感,他想摸摸看他哥的脸颊手臂是不是热的,但似乎几年没见,被迫承担起家里重任的小小顶梁柱已经抹不开面子去跟这个血肉至亲撒娇耍混。他想抱怨,但念叨了一句又觉得他哥活得肯定比他还要艰险困难,话到嘴边忽然就顿住,只能怔怔地看着对方,相顾无言。
温晨对他弟这点儿从小到大变化不多的小心思不说了如指掌,也能猜透个七八分。他低低地笑出声来,赶在温夕炸毛之前抓紧在他脑袋瓜上揉了两把,零零碎碎地关心调侃了几句近况,隐约刚觉得热络了些许,会客厅门口的小辅警就提提踏踏地跑过来,眼力见儿不多地在几步远的位置停下,愣头愣脑地敬了个礼:“那个……温警官,刚江警官说等您这边忙完,过去说几句。”
“……”
“她……是你高中那会儿的那个江陌姐是吧?我见她那几面的时候好像才小学?印象里就只记得她一直是短头发,刚觉得眼熟,但没敢认。没想到还真是她。”
温晨离得老远就看见江陌扒在门边可劲儿地摆手摇头,似乎是在妄图跟这个专注传话不看时机的小辅警撇清关系。温夕却歪着身子来来回回地凑趣儿,笑眯眯地对着夹在当间的辅警小哥眨了眨眼睛,视线陡转,又被他哥壮汉多情又纠结的眼神盯得起了一身的鸡皮,一时无语好笑地搓了搓手臂:“你个当警察的该干嘛就干嘛去啊,看我干什么……不过温晨,走之前你得给我个准话,爸妈那边儿能不能说,还有……什么时候能回家露个脸?见都见了,总得让我心里有个底吧?”
“现在还没个一定,爸妈那边儿恐怕还得劳驾再瞒上一段时间。”温晨拱手抱拳,又猛地偷袭过去,掐了下温夕软乎乎的肉脸:“案子结了之后吧。哥努力一把,争取过年回家陪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