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几人走出去,何炜却是被这一个野炮营的阵仗吓到了,这些晋绥军的炮兵全都身穿灰色冬装,士兵头戴布制军帽,军官头戴御寒的狗皮帽子,军官全部装备晋造大眼盒子毛瑟手枪,不少操炮的士兵身背晋造一七式冲锋枪,还有人背着类似二十九军标志性装备的环首大砍刀,这一营的火炮则是山西太原兵工厂制造的晋造一八式八十八毫米野炮。
这种晋造18年式88毫米野战炮仿制自瑞士苏罗通公司的88毫米野战炮,是太原兵工厂采购配件后自行组装而来,口径 88公厘,炮身长 2750公厘,炮管重 386公斤,炮管倍径为31倍,炮闩式样为横楔式。
不同于可以拆解成八个部分,由骡马驮载行进的博福斯山炮,这种大口径野炮必须由六匹马牵引才能够正常行进。
晋绥军的炮兵不可谓不强大,中央拨给了晋绥军炮兵第二十一团到炮兵第三十团十个炮兵团,但是这十个炮兵团装备的主要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的轻型山炮,这种大块儿头野炮,其实晋绥军也只有两个炮兵营装备而已。
在指挥所外,赵隐峰看着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火炮放列阵地,带着羡慕和惋惜,说出了如此低姿态的原因:“我这个炮兵营,就交代给诸位了,其实我才由太原绥靖公署少校参谋调任炮兵营长不久,炮兵指挥经验有限,前几天史团长来我营考察,了解了中央炮兵的战术战法,我才发觉我们山西炮兵的作战战术是有多落后,所以,全仰仗各位了。”
何炜心想道,原来对自己如此谦卑的根子出在这里。
曹惠国说道:“山西炮兵战术确实需要提高,我看你们作战都是直瞄射击,这种作战方式的确很落后。”
赵隐峰摇摇头:“其实间接射击我们并不是一无所知,也不是我们山西炮兵不想革新战法,我在日本军校时就学习过,可是,可是那些日本人唉,回国之后我们也试过,打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何炜说道:“赵长官是日本军校留学生?”
“是,我不是山西军官教导团出身,我从sx省立第一师范毕业后,进了太原进山学校东亚学校,之后被公费保送到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第二十七期,日本陆军的炮兵战术非常先进,间接瞄准射击,测图技术都很完善,可惜对我们这些中国留学生日本人都是留一手,开始的时候上课还是和日本学生一起上,讲到关键要点时就让我们避开,再后来干脆把我们中国学生和日本学生分开授课,上课讲的很好,我们回国自己实弹射击,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在日本野外演习,我们中国学生用的山炮,野炮,步兵炮,迫击炮全都是旧的,新炮压根不给我们碰。”
赵隐峰骂道。
“的确,日本军校的教官教中国学生时都会留一手,我在黄埔时就有日本留学回来的教官,不但不会使用器材,还把火炮射击时使用的方向盘给搞坏了,自己都不会用,更别说教育部下了,有一次我们在南京训练使用新近从日本购买的改造三八式野战炮,也是留学日本回来的教官带我们,他妈的本来以为留学日本回来的用日本炮会用的很好,可一上手才发现他们根本不会操作,试射的时候操作失误,炮弹一出膛就炸了,幸好没伤到人,只炸坏了火炮的护板。”
“中原大战的时候更是搞笑,那时候去攻击西北军的阵地,集中了二百多门火炮,指挥射击的全是留日回来的军官,二百多门炮炸了一夜,炮弹一颗都没有落到西北军的阵地上,全打飞了,第二天步兵攻阵地的时候吃了大亏,像我们史团长也是日本留学生,等到回国之后又学了德国教官的战术,史团长学完了德国打法后一直骂那些日本军校的教官是王八。”
曹惠国说道。
听到晋绥军的炮兵射击技术落后,何炜心里面犯起了嘀咕,要是这样,这十几门八八野炮的作战效能岂不是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长官,既然这样,那贵营的大炮就只能做直瞄射击?”
赵隐峰看出了何炜的担心,说道:“是,不过你放心,我们山西炮兵直接瞄准射击的战术运用的很纯熟,你们中央军使用地图测图板和图子打间接射击,我们也能用象限仪打三点一线直瞄射击,我看了你们步兵阵地,前面开阔地三公里内我保证可以打的很好!”
听了这话,何炜才放下心来,看来新战术新打法虽然牛逼,可是把老战术老打法练到炉火纯青也是有用的,想想也是,晋绥军现在用的火炮直接瞄准射击战术是清末北洋军时期就在用的老祖宗战术,玩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纯熟的很。
这些八十八毫米野战炮,射程高达一万米,虽然由于射击技术不足,这些火炮无法最大限度的发挥其威力,可是在第六连的近距离火战区域范围内,十二门八八炮直射射击形成的弹雨也很可观,如果曹惠国的博福斯山炮营能够全部到位,那就是八门博福斯山炮(独立炮兵部队的博福斯山炮为八门制炮兵营),加上十二门八十八毫米大口径野炮,迎接日军的,将是一锅钢铁的肉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