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链骑着马,挤出笑脸迎了上去。
他手很自然的搭在刀柄上,做好暴起杀人的准备。
等待片刻,远处大雾中竟驶来一艘小舟。
小舟上只有两人,一个船夫,一个正是他的“老朋友”白管事。
胡链焦急上前,见白管事孤身一人上岸,忍不住道:“货呢?”
白管事淡定自若的反问:“货呢?”
胡链恨不得一刀将他砍了,压着怒火道:“在后边!”
白管事轻声道:“在船上。”
胡链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管事道:“自然得先验货,才能做生意。”
胡链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道:“我们相识多年,你竟不信我?”
白管事依旧维持商人风范:“在商言商,先确定货,才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边由我验货,胡兄可以派一人乘舟去验货。待双方确定以后,自然交易。”
胡链心中虽闹,却也知道对方这是防着他们黑吃黑,毕竟此处交易是他们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谨慎一点,在清理之中。
如果对方大大咧咧的跟之前一样贸易,反而觉得不对劲。
胡链心中想着,安排自己的心腹去验货,自己也领着白管事去看他们准备的货物。
胡链指着一车车的灵芝、老参、貂皮、珍珠等物,说道:“这些可是我家主人花大代价从秽貊、靺鞨、契丹、鲜卑诸部手上求购的,尤其是秽貊、靺鞨诸部,他们是举全部之力,进山采集,还折损了不少人。也就是现在情况特殊,否则怎么会便宜你们。”
白管事并没有露出笑容,只是道:“这种便宜,我们真不稀罕。”
胡链想到乙家的情况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更是忍不住诽谤一句“伱们还真没资格。”
验好了货,胡链、白管事来到了海岸边。
正好扁舟驶来,胡链的心腹也确认了大雾中货船里的物资。
白管事道:“已经确认无误,在下这便回去,让东家将货船靠岸。”
胡链还很有礼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目送白管事离去,胡链问道:“看清楚了?”
“一清二楚!”心腹石宇拍着胸口保证,说道:“看清楚了,都是大粒粗盐,比我们平常食用的盐,要好上不少。”
胡链轻哼一声,知道这是事实,新罗抱着大唐的大腿,得了不少的便利,但也是如此,高句丽上下普遍都瞧不起新罗,觉得他们骨头太软。
正说着,胡链突然抿嘴,在他视线里,一艘货船正徐徐而来。
白管事正在船头向他们招手。
“准备了!”
胡链眼中寒意四射。
身旁的石宇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也不知哪里有问题。
便在货船靠岸,登岸木板嫁接的时候。
从船舱里出来的不是扛着盐袋的佣人,而是一身黑色铠甲的兵士。
“中计了!”
胡链脑袋里闪过三个字。
石宇也反应过来,尽管是一样的货船,但这一艘明显要小一些。
这个小不是船小,而是吃水重,船底更多的没入水里。
因为一艘确实装着食盐,这一艘却是兵卒。
“杀!”
骁勇的唐军从拥挤的船舱里蜂拥而出,他们若虎狼一般,飞跃而下,冲着胡链等人奔杀而去。
胡链反应不可谓不快,大叫着“出击”,让周边潜伏之人出战。
然而他们的人为了不让发觉,藏的较远,而唐军是直接从船舱里杀出。
胡链根本等不到伏兵支援,已经被三名唐军盯上了。
胡链生性凶悍,面对三人,毫不惧色,挥刀便砍,刀光盘旋,生生将三人杀退。
若非唐军铁甲对于刀剑有奇效,三人只怕横死当场。
胡链又一刀挥出,却卡在了对方的肩胛骨上,随后训练有素的唐军一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唐军以最快的速度杀退了再岸边的一群人,成为黑吃黑中的赢家。
消息传到了平壤,得知人财两空,
渊男生如遭雷击。
至于渊盖苏文,他突然嘴歪眼斜,身子僵硬,想要说话,居然只能发出“鹅鹅鹅”的声音。
渊男生更是惊恐,大叫:“父亲……”
渊盖苏文本就年事已高,当年面对贞观天子李世民的压力,他呕心沥血,最终如先辈乙支文德一样,成功“战胜”了不可一世的中原,创造了奇迹。
这一次渊盖苏文同样觉得自己可以,只要自己坚持下去,笑到最后的将会是不被看好的他们。
便如击败那个大业帝王,贞观天子一样……
却不知他的身体,根本坚持不住这种压力,在受此刺激下,崩坏了!
渊男生反应还是很快的,当即封锁一切消息,然后请大对庐乙支忠武商议情况。
两人最终决定隐瞒渊盖苏文的情况,只是说渊盖苏文受了风寒,暂时不能理事,暂由渊男生负责处理高句丽一切事务。
熊津港。
水师都统杜爽将缴获来的东北特产灵芝、老参、貂皮、珍珠运到了都督府。
陈青兕看着一车车的稀罕珍奇,忍不住道:“还真是下血本了?”
他看着灵芝、老参、貂皮里藏着的一袋珍珠,随手拿了起来,说道:“这就是东珠?果然不凡!”
他并没有选里面的那颗最黑的珍珠,而是选了两颗棕色的珍珠,瞄了一旁的李红清一眼,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藏了一颗,另一颗收在手里,然后对着杜爽说道:“将所有成色好的,都好好包装,送往京师。至于那些成色差的,有损耗的,寻个商人卖了,所得钱物,弟兄们分一分,总不能让大伙儿百忙一场。”
杜爽对于陈青兕私藏了两颗珍珠,并不在乎。
有一说一,边帅如陈青兕这般清廉已经极其稀罕了。
但听到人人有份,也跟着高兴,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连连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