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席君买这样的武人,陈青兕自然邀请同为武人的王方翼才能说到一起去。
正好陈青兕也想跟王方翼加深一点关系,为未来提前准备。
席君买、王方翼皆有大将之风,两人在陈青兕完美的气氛把控下,很快就聊到了一处。
谈兵法,说战例,到了兴处两人之间在酒宴上一起脱衣肉搏。
当然这是字面上的意思:相扑也就是摔跤。
这里的相扑可不是小日子弄的那种畸形游戏……
就那些自己蹲坑都没办法的相扑手,跑几步就吃不消的大胖子,完全玷污了相扑这两个字。
相扑是兵士在战场上常用于实战的杀人技。
在混乱复杂的战场上,很多时候刀剑的效果比不上相扑。
尤其是精锐与精锐的对决。
精锐大多着甲,面对着甲勇士,刀剑难伤,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钝兵器,然后就是相扑摔跤,将人摔在地上,对方甲越重越厚,越起不来。
故而身为战斗民族的华夏人从春秋时期就盛行摔跤,尤其军中,更是如此,是军队操练的主要军事训练手段。
越是武风盛行的时代,摔跤越是流行。
若秦朝,还特地将之命名为角抵。
在若汉朝,《汉书·武帝记》汉武帝在上林平乐馆举办角抵比赛,三百里内百姓皆来观看。
此时亦是如此,每逢元宵节和七月十五的中元节均要举行摔跤比赛,李世民还曾亲自下场……
席君买、王方翼此刻就在比试相扑,双方腱子肉撞击在一起,双臂交缠,挥汗如雨。
陈青兕看的血脉喷张,不住起哄叫好。
随着席君买一声爆喝,双臂猛力一抡。
王方翼整个人倒退了六七步,然后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论及力量技巧,席君买显然更胜一筹。
“我输了!”
王方翼输得坦荡磊落,他大口喘着气,身子后仰,双手撑地,恢复着体力。
席君买上前伸出手,将他拉起来道:“好汉子,这十数年里,某是第一次用上了全力。”
江南人不擅武,席君买在江南这些年,真就没有寻得对手。
王方翼借力起身说道:“我有一好友,相扑比我更强,过些日子,介绍给席校尉。”
两人拍去身上灰尘,继续入席饮酒。
经过此次比试,两人关系更是亲密,相互拼起了酒。
结果王方翼搬回了一筹,在酒量上赢了席君买。
陈青兕周奎将醉倒的席君买送入客房。
王方翼也准备告辞离去。在离去前,这位未来的将星俊杰,向着陈青兕长长作揖,说道:“陈侍郎大恩大德,某等没齿不忘,若有所托,侍郎可派人知会一声,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并没有说出赵持满的名字,但陈青兕知道这是赵持满的意思。
陈青兕笑道:“某只救该救之人,不必如此。”
话是这么说,但他清楚,赵持满这样的人物在市井中手眼通天,在关键的时候,能起到大作用。
王方翼肃然道:“陈侍郎敢为天下先,能够帮上陈侍郎也是我等的福气,还望侍郎,莫要推迟。”
“好!”陈青兕也不再客气,应诺下来。
中书省。
风度翩翩的上官仪正在办公,突闻黄门侍郎薛元超求见,不免有些愕然,记得今日似乎是自己这位好友的休沐日。
“请他进来。”
上官仪放下了手上的笔,起身相迎。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薛元超脸色紧绷,眼中透着深切的怒意。
“符超兄,这是怎么了?”
上官仪与薛元超数十年的交情了,知他为人。
薛元超出身河东薛氏,乃西祖第三房,隋朝内史侍郎薛道衡之孙,太常卿薛收之子,幼年丧父,家境艰难,直至九岁袭爵汾阴县男,情况方才好转。
薛家人丁稀少,光复薛家的重担就在薛元超身上。
薛元超也不负众望,善于文辞,精于治学,文采、学识、词令皆是当世一时之选。
在陈青兕崭露头角之前,上官仪一度以为当今世上论及文采,唯有薛元超能与之相比。
作为庙堂上少有的文坛翘楚,薛元超一直以儒雅随和著称,今日怎得竟隐隐有些失态。
薛元超见上官仪表情惊愕,也知自己有些失态,略微平复心情,说道:“今日陈侍郎在国子监讲学,他以‘立言见志’为主题,说‘文章乃经国之大业’,当以高情壮思教化之效,而非陈词滥调,固步自封的靡靡之音。他这是什么意思?说得正义凛然,矛头直接指向你、我还有许相公嘛!”
上官仪心头一颤,眼神中透着几分凝重,说道:“他还说了什么?”
薛元超道:“他还说要革除文坛浮靡之习为己任,要将诗文从狭窄的宫廷天地引到广大的市井,从狭小的台阁到山川边塞,要给文字赋予了新的生命,提高了诗文的思想意义,要一改南朝腐朽之气,还文坛清新刚健之风。他将自己当作什么了?一个二十过半的人,将自己当作文坛领袖?”
上官仪深吸了口气,也不知是自语,还是跟薛元超说话:“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不掉了。”
上官仪何等聪明,自陈青兕入京以后,他以料到有这么一天。
故而即便道德有愧,他也决定让自己的儿子用自己精心准备的佳作与之打擂,压下盛唐体之风。
只是面对那首《黄鹤楼》他实在没有信心胜过他。
上官仪也不敢贸然去寻对方麻烦,作为李治身旁的亲信,他是知道天子对陈青兕的器重。
彼此也一直相安无事……
但他隐隐知道一点,陈青兕不动是因为根基不足,一旦有了底蕴,必然会有一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