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兕身上有太多吸引人追随的光辉,就如黄河长江,自己随意选择流淌的路径,最后会吸引着万千支流汇聚。
就如今日之事,换作以往,出了这种大事,一纵人理当来寻他一起商议。
现在却跑到了陈青兕那里……
可他又能说什么?
自己虽贵为尚书,但想单独见天子,得过好几关,一步步向上通传。真要找上他,不过多一人烦忧
对方能够直达天听,就是比伱得宠,得圣心,能够在御前说得上话。
姜恪就觉得自己便如温水里的青蛙,慢慢的蹦跶着。
听着外边已经寂静无声,陈青兕搓了搓手,感受手心传来了热量,礼部这回倒是无心干了一件好事。
现在的礼部尚书是卢承庆,从扬州调入京中不久,一直主张通过外交来消弭祸事,以达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此番吐蕃使者能够进京,此人出力颇多。
陈青兕消息来源可比张铭、郭瑞、吕梓这些人精准的多,吐蕃使者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
免不了略微愤慨,却也知道,吐蕃此行利大于弊。
吐蕃来跟朝廷求和,最慌的是谁?
肯定不是唐廷。
想要吐谷浑从口袋里讨钱来养唐军并不容易,吐谷浑可汗慕容诺曷钵只是蠢,却不是傻,不会轻易就范的。
陈青兕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逼吐谷浑先沉不住气先动……
任何谈判交易都是被求之人立于不败之地,而有求之人先妥协,当然完颜构除外。
现在坐等吐谷浑的反应。
吐谷浑的反应比陈青兕预料中的更快,更沉不住气。
就在当天,陈青兕回到家的时候,大管家姜辰将整理好的拜帖,交给了陈青兕。
拜帖里就有慕容闼的名字。
慕容闼是慕容诺曷钵的次子,自幼在长安长大,在这里接受国子监的教育,后常驻长安,担任吐谷浑四夷馆的使者,为吐谷浑的事务奔走。
陈青兕将慕容闼的拜帖递给姜辰,道:“让他明日,这个时候拜访。”
到了约定之时,陈青兕看着面前的慕容闼,有些惊讶他的年纪,二十出头,竟与自己相差无几。
“陈侍郎,宝马赠英雄,如先生这样文武双绝的英雄,焉能不配好马?今日登门拜访,特以此千里驹为见面之礼,望先生收下。”
陈青兕看着慕容闼手指的骏马,眼中也闪过一丝异彩,入眼便为一个笔直刺眼的“1”字吸引。
那是一匹近乎通体漆黑的神驹,黑的程溜光发亮,修长而劲健的四肢上条状肌肉好似钢筋铸就一般,光滑而富有活力的皮肤明亮鲜艳如漆黑的地狱之火,在狂风中随风摆动的黑色鬃毛犹如万道黑蛇飞舞,随风飘扬。
在马首正中间,从上额过两眼到两鼻上端却是雪白的细毛,无任何杂色,一竖到底,极有特色。
陈青兕并不懂得相马,但就算他不懂,却也能看出此马的不凡。
陈青兕赞道:“书中言:青海周回千余里,海内有小山。每冬冰合后,以良牝马置此山,至来春收之,马皆有孕,所生得驹,号为龙种,必多骏异。吐谷浑尝得波斯草马,放入海,因生骢驹,能日行千里,世传青海骢者也。莫非这就是青海骢?”
慕容闼道:“陈侍郎学识渊博,让人佩服。”
他言语真诚,低垂着脑袋,补上了一句:“我吐谷浑确实盛产良驹,但今日赠送先生这匹神驹,即便是在我吐谷浑的诸多良驹中亦不多见。”
陈青兕眼中闪着光,有些爱不释手,说道:“慕容郎君的这份重礼,在下特别喜欢,就却之不恭了。”
“来!慕容郎君请,我府上有江南来的好茶,我们入内说话。”
他一副得到了喜爱的宝贝,热情似火的将慕容闼请入客厅。
为了表示诚意,他亲自煮茶款待慕容闼。
慕容闼自小生活在长安,对于长安的风俗了如指掌,静静的在一旁等着,主人家摆弄各种茶具。
然后饮着加了姜、油的茶汤,赞不绝口。
陈青兕很是满意慕容闼的表现,开门见山的说道:“慕容郎君携重礼来访,不单为了这一杯茶水吧。”
慕容闼直挺着身子,伏地拜道:“侍郎明鉴,在下此来是想请侍郎为我吐谷浑英勇阵亡的万万儿郎,为大唐万计英雄讨个说法。侍郎,吐蕃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饿狼。他们永远不会满足现状,当初松赞干布的时候,他们就用了相同的手段,不停的与我们示好,派人不断地送礼,然后制造与友好部落的摩擦,从而离间双方彼此。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他气得用手不断地捶打地面。
吐蕃将远交近攻的手段玩出了,吐谷浑就深受其害。
在苏毗国的东北及吐谷浑之西北也就是青海北部有一部落叫白兰羌,是东汉时期羌人遗留的血脉。
白兰羌人数不多,但骁勇善战,与吐谷浑关系极好。
吐蕃实力不足以对付白兰羌与吐谷浑,就给吐谷浑送礼,让吐谷浑上下都将吐蕃视为盟友。
然后吐蕃不停的制造与白兰羌的矛盾,让吐谷浑左右为难,从未使得吐谷浑、白兰羌彼此离心。
最终吐蕃起兵十万灭了白兰羌,将白兰羌的勇士收为己用,吐谷浑就在一旁看着。
现在自食恶果。
“侍郎,吐蕃不可信呐!”
“某如何不知?”
陈青兕将手中茶碗重重的拍在地上,直接碎裂开来。
慕容闼甚至吓了一跳。
陈青兕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容闼说道:“慕容郎君,某对吐蕃的了解,不比你少。吐蕃是什么德行,某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我对待吐蕃的态度看法,完全一致。吐蕃就是贪得无厌的野兽,不可能放弃青海,我只恨不得,立刻在青海设都护府,将吐蕃堵在高原之上,永远下不来……”
慕容闼知道陈青兕三次上书在青海设立都护府的事情,眼中泛着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