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清白？

自从上次淋雨后，井春总是躲着姜和瑾，即使姜和瑾的身体好了不少，出于黎王妃的身份井春也该去看看，可许是带着某种不可原谅的心理，对吕池说的理由也成为了“忙”。

只等一日姜和瑾将乔樱叫了过去，知道井春又见过肖恩一面后，久久未说句话，只是裹紧了毯子，让众人都下去了。

不过，井春的确是忙，虽说清柏先生的案子算是结了，但若是让此人就此埋没，井春当真是觉得可惜。

井春查了整个京兆府的卷宗，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毕竟清柏先生杀人是事实，想要减刑显然不是一件易事。

井春只得去问了汤师爷，汤师爷只是品着茶，而后伸出三指，“三个选择。”

“哪三个？”

“你若是想保住他的性命，也仅有三个选择，一便是宫刑，就是成为阉人，但阉人也有规定，他这般大的年纪已过了宫刑的年纪，第二，那就等着圣上大赦天下，这个是要看缘分的，有人等到斩首的时候也没能等到大赦天下的旨意，这一招，险之又险……”

“那第三呢？”

“流放。”

望着井春失落的眼神，清柏先生又看向了自己原先画的荷，道：“我时常想，荷是如何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这般美好的品行让人忍不住地去敬佩，而我转念一想荷不染淤泥却染浮尘，清香不妖却随风摇颤，我想，也许这世间的浮尘远比淤泥来的可怕，才能侵蚀莲心，没有一个稳固的枝头只能随风摇曳，这远比其他蕾妖艳，是不是忽而觉得那青莲也没有那般让人敬佩了？”

汤故尚倒也不避讳，也笑了几声。

清柏有些诧异，生怕是自己听错了，面前的这个人可是亲手将自己送进了牢狱之中的。

“先生甘愿为松筠画舫的学子绸缪前程，若先生就此死了，只会让人觉得惋惜，功与过岂能相提并论？”

清柏先生微眯着眼睛，道：“赤枫会照顾好他们的，有他在，松筠画舫绝对不会垮的，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若怜，他的性子我是知道的，面对这事情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排斥，所以，他没来看我我也不会怪他，在此还要多谢京兆府的各位照顾若怜这么长的时间……”

“不必了，”清柏先生微微一笑，显然是没有了一丝留念，“我心甘情愿赴死。”

“流放虽是艰苦，但若是能撑到一日，倒也能活下去……”

“我已是戴罪之身，何须救我呢？”

见到井春的到来，清柏先生很是惊讶，只是收了手中的笔，毕恭毕敬地行礼道：“井画工找老夫何事？”

“你谢你还能让我在死前认识到，兴许我还是个好人。”

“可他是老者，如何受得住流放的苦楚。”

看着井春愁目的模样，汤故尚也是不解，问道：“平日里你黑白不是分得一清二楚吗？怎么今日还想着要留下一个杀人凶手的性命？”

井春来到京兆府那么久了，大大小小的案子也见得多了，井春会坦然接受一切事情的发生，可唯有死去生命这件事情是井春最难接受的。

这礼本就是井春受不起的，井春只得还了礼，道：“我想救下先生的一条命。”

井春问出了最后的通牒，“清柏先生是不想活下去吗？”

“若真的如此，老夫便千恩万谢了。”

井春不忍道：“先生，你若是死了，可就真的毁了一身的画技……”

清柏先生淡淡一笑，“不亏的，松筠画舫的学生技艺已学了不少了，杀人偿命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井画工一心想救我也是因为你我都是画师，同行之间总不忍才华埋没或是消弭，可事已至此，我也无心在活在世上，于我而言，死已是最好的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