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萧望之的次子,萧闳在军中的升迁不算快也不算慢,虽然比不得陆沉那样前无古人的怪物,但也属于一个正常的进度。其实要不是萧望之有意压了压,萧闳晋升为一军主将的速度会更快。
如今他作为广陵军都指挥使,自然有资格在这种军务上发表看法。萧望之平静地说道:“有话便说。”
萧闳谨慎地说道:“大都督,既然敌军有可能设伏,我军是否需要更小心一些?”
“常理而言自然如此,但是这对我军来说是一个重创庆聿恭麾下主力的机会,值得为此冒险。”
萧望之的解释简略且从容,继而道:“方才所议内容,可在行军途中告知你们麾下的将官,另外调整一下各军方位。泰兴军居前,广陵军居左,镇北军居右。”
“末将领命!”
三位都指挥使齐军应下。
淮州军在陈官镇做了最后一次休整,然后四万精锐携带一定的粮草补给,以决然之势西进!
山川连绵,壮丽如画。
这支大军一路无视景燕两方的游骑斥候,亦不在意路途上经过的城池内的敌军会抄截自己的退路,他们眼中仿佛只有雍丘城。
每日行军八十余里,这个速度显然超过了景军斥候的预计,沿路北燕几座城池城门紧闭,唯恐这支齐军的目标是自己,但是淮州军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们就像一股洪流般径直向西。
其实在这个时代,不熟悉兵事的人会有一个错觉,那就是骑兵的长途奔袭能力远胜步卒。
实际上论长途行军能力,步卒要胜过骑兵,后者强在较短距离的高机动性。
原因很简单,马匹的耐力比不过人类,骑兵如果不顾马匹脚力强行长途奔袭,速度确实要胜过步卒,但是这样行进的骑兵在到达目的地后就不会具备继续作战的能力。
无数急报飞往雍丘和河洛城,而淮州军已经深入沫阳路境内。
他们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地,稍有见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支精锐步卒冲着雍丘而去。
四天后,淮州军被迫停下脚步。
一支景军骑兵挡在他们的前方。
大旗之上,书写着“忠义”二字。
大景皇帝麾下的忠义骑兵。
萧望之没有丝毫犹豫,镇北军拖后掩护,大军迅疾向北方移动。
忠义军统兵大将蒲察并未直接发起进攻,虽然他麾下兵力足有一万,但是他仍然眼睁睁地看着淮州军退向鹿吴山一带。
他只是率领忠义骑兵,如同紧盯着猎物的野兽一般,跟在淮州军后方,保持二三里地的距离,显得极其谨慎。
鹿吴山下,淮州军已然背山而立。
山上有活水,手中有粮草,军心依然稳定,只是士卒们难免有些失落。
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使命,原本以为会完成一场载入兵书的长途奔袭,解救雍丘之危,同时对景军主力造成重创,然而一支景军骑兵的出现就让这个宏大的愿望变成泡影。
早已得到知会的将官们安抚着士卒,几位主将则跟在萧望之身后,观察着阴魂不散的景军骑兵。
次日一早,局势陡然大变。
一路上畅通无阻的淮州军猛地发现,仅仅一夜过去,他们竟然陷入不知多少景军的包围之中。
西南方,景军忠义骑兵的大旗迎风招展。
西北面,打着景军效节军旗号的步卒出现。
东北方向,一支隐藏旗号的景军步卒彻底堵住淮州军的退路。
东南方向,又有两支景军出现。
这两支景军的领兵大将带着亲兵堂而皇之地相聚在一起。
两人见礼之后,不约而同地转身望着远处鹿吴山下的淮州军营地。
“萧望之就在那里?”
术不列神色沉静,语调中带着几分隐忍的杀气。
陀满乌鲁点了点头,道:“这位淮州大都督肯定想不到,他的一切举动都在王爷的预料之中。”
石泉城外那场败仗,让陀满乌鲁心中积郁了太多的愤懑,他本以为会受到庆聿恭的治罪,亦或者是再度南下将功赎罪,却没想到等来的只是一道让他龟缩新昌城的军令。
陀满乌鲁不敢违抗,只是那股愤怒无法宣泄,直到没多久又有一道命令传来。
他知道不光自己收到了类似的命令,所以淮州军这一路突袭挺进才如此顺利。
这是一个敞开的口袋,就等着淮州军一头扎进来。
如今自然是收网之时。
想到这里,陀满乌鲁咧嘴一笑,满面狰狞之色:“萧望之死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