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个屁。”
薛怀义骂骂咧咧,毫无在陆沉面前温文尔雅的长辈形象。
陆通沉吟道:“如果从金川部入手,或许可以查出究竟是谁在暗中对付陆家。”
陆沉眼中浮现明显的不舍,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那样肯定会让林溪心中难过,便洒然一笑道:“师姐,江湖路远,望你珍重。”
此间亭台齐备,活水潺潺,景色清幽雅致。
“锁魂香那件事,先前你让人去伪燕铁山城查探,查到有价值的线索没?”
陆通双手拢在袖中,望着对面薛老神医愁眉苦脸的模样,洋洋得意地说道:“想不出来吧?实话告诉你,我这招声东击西之策有着二十年的功底,怎会轻易被你破解。”
“大金川?”陆通微微一怔。
陆沉当即毫不犹豫地说道:“会。”
陆通悠然道:“外面买的东西哪里有你的珍藏好。沉儿决意从军,将来免不了战场杀伐,受伤是家常便饭,你又不会跟在他身边,只好提前搜刮一些珍贵的药材,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救他的命。”
仿佛是放下某种由来已久的防备,又如坚硬的外壳出现些许的松动。
林溪颔首道:“伱也是。”
便在这时,管家陆伍脚步匆匆地出现在风亭之外,脸上满是惊喜和雀跃的神情。
陆通应了下来。
大军启程这一天,江华城可谓万人空巷,送至城外十余里地。
陆沉盯着她的笑脸,牢牢地铭刻在脑海中。
陆伍继续说道:“淮州军主力从双峰古道返回,后日即将抵达广陵城外。府尊已经明令城内乡绅士族及百姓们,届时出城十里相迎,庆贺我军煌煌大胜!”
靖州都督府已经确认北线燕军龟缩大城,并无南下夺回丢失领土的打算,因此淮州军返回诸事也已提上日程。
陆沉凝望着她的双眼,一字字地重复道:“无论相隔多远,我会去找你。”
陆通瞪了他一眼,又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想老老实实地经营生意,没想过要在旁人面前耀武扬威。再者说了,府尊还算可以,至少在品格上要强过左相和六部尚书。”
沙州七部位于衡江上游,与南齐最西边成州接壤。
薛怀义笑着摇摇头,点头道:“行,我认输。”
“你这厮真是……”
陆沉待在亲卫营的队列里,没有刻意地表现自己。
自从那晚牵手之后,陆沉隐约感觉到林溪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眼下这句话,换做以前她肯定不会开这种玩笑。
骂归骂,棋盘上的危机却无法解救,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法子,只好拿起旁边的茶盏饮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有本事你在詹徽面前也这么嚣张。”
薛怀义解释道:“沙州七部当中的金川部,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便是大金川,那里位于茫茫山岭之内,外人根本无法辨明道路踏足其中。”
陆通手上的动作停住,笑意顷刻间褪去,双眼之中浮现一抹厉色。
林溪缓缓催动坐骑,步步向前。
水榭风亭之内,两位中年男人对面而坐,石桌上摆着棋盘,黑白棋子错落有致。
镇北军、泰兴军、盘龙军一部和大都督亲卫营则先行返回淮州,一方面要补充兵力进行休整,另一方面则要重整淮州防务,接替京城南衙三军驻守各地。
这种情况很罕见,因为陆伍一贯沉稳厚重,将陆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晚在清冷又迷蒙的月色中,陆沉对她许下郑重的承诺。
薛怀义恳切地提醒着。
陆沉微微一笑,挥手示意。
直到林溪等人的身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陆沉才拨转马头,与等候在后方的数十骑汇合,然后快速赶回江华城。
因为当年河洛城外那场冤案,原本对大齐忠心耿耿的沙州七部转变态度,这些年时常会袭扰边境,间接促成成州都督府的设立。
陆通却没有被他绕进去,指着棋盘说道:“别想耍赖,解不开就投子认负。”
薛怀义烦恼皆去,忍俊不禁地说道:“其实你又何必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哪怕不动用我这边的关系,你也有很多法子让这位府尊大人俯首听命。”
陆伍先向薛怀义见礼,然后急促地说道:“禀老爷,府衙来人通传,我朝淮州军主力和靖州军主力默契配合,接连收复伪燕沫阳路七座大城,击溃敌军无数!靖州都督府行文晓谕各地,此战出谋划策之人正是咱家少爷!”
“没有。那家名为清沉醉的酒家被一场大火烧为灰烬,掌柜和伙计都死了。”
“看在陆沉这孩子如此有出息的份上,今儿老夫就舍命陪君子,有本事你就搬空我家的药库!”
薛怀义无比大气地说道。
天幕之上白云悠悠,风亭内欢声笑语,随清风传出很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