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传输中断,地上的符文停止闪烁。
血种赤红的双眼闪过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变得凶狠。
祂对准徐长老的方向,将其牢牢锁定,而后张大嘴巴,也不知道祂是如何运作的,便见一道粗如水桶的血色光柱从中射出。
这一招,避无可避!
徐长老面沉如水,他知道血种先前与自己对战的时候,并未出全力。
不是祂不想,而是祂诞生还没多久,祂不会。
可现在,自己的行为触及到血种的底线,极度的愤怒之下,祂自然而然地使出最强的杀招。
徐长老知道,自己扛不住这一招。
既然扛不住,那便不扛!
他早在解决那两名陈家金丹之后,便卸除身上伪装,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以及胸前的天衡宗标识。
“天衡宗,执法殿,徐龙!”
他怒喝一声,抬眼直视迎面而来的血色光柱,召出自己所有的防御法宝,挡在身前。
琳琅满目,宝光璀璨,但在血种的含怒一击之下,就跟纸糊的一般脆弱,眨眼间便被震碎。
当血色光柱穿破重重封锁,来到徐长老身前的时候,他也借着这么一点缓冲时间,准备完毕了。
“爆!”
徐长老张嘴,轻轻吐出这一个字,紧接着面容飞速扭曲,化作极其强烈的冲击波,冲天而起!
轰!
……
与此同时,远在十万里之外的天衡宗。
内门深处,有一座与宝库地位不相上下的宏伟宫殿,名为长明殿。
殿内万灯齐燃,长明不灭,数万年如一日。
每一座灯盏下方,都用鎏金小篆刻写着不同的人名,对应着其人的魂灯。
魂火旺盛,说明其人生命强健;魂火虚弱,意味着其人遭遇了生命危险;魂灯不灭,其人便在,魂灯黯淡,便是身死道消,大罗金仙也难救回。
长明殿,供奉着天衡宗一众核心人员的魂灯,正面是各峰元婴以上存在的位置,右侧是一部分得到宗门认可的金丹长老,左侧则是各峰亲传。
此番陈家任务,包括叶翩然在内的四位亲传弟子,以及徐、隋两位长老,皆有资格在这长明殿,点一盏属于自己的魂灯。
叶翩然的那盏,早在她拜师之时,就已经点燃。
而就在徐长老自爆的那一瞬间,长明殿右侧,上数第三排第二列的那盏魂灯,原本还烧得好好的,却忽然一下黯淡下去,连火芯都彻底熄灭。
魂灯下方,两个碎金小篆依然熠熠生辉。
——徐龙。
“唉……”
长明殿后方不知何处,忽的传出一声轻轻的叹息,随风飘散,飞向殿外。
……
汇星城。
陈府地表。
叶翩然连同怀中的两个小孩,都是一脸震惊地看向远处的那轮血日。
但她们还没厘清情况,便见那轮血日莫名颤动起来,竟是从中崩溃,如泡沫般消散。
“这……”
叶翩然睁大眼睛,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一股悲伤之情。
那个方向,难道是徐长老……
猜到真相的她沉默下来,深深吸上一口气后,抱着两个孩子,向着那个方位鞠了一躬。
“八阴连角玄魔阵,激发到一半被自爆中断……这位徐长老,是个值得敬畏的人。”
神君的声音在她心头幽幽响起,语气怅然,显然也是触动不小。
与他们有相似感知的天衡宗弟子,四散各处,不论此时此刻正在做些什么,无不停下手中动作,向着血日消散的方向,深鞠一躬。
……
百里之外,破破烂烂的房屋后方有一个约莫能看出人形的大坑。
坑中,隋长老衣衫褴褛,气息萎靡,虽然没死,却也只残存着一丝意识。
他是金丹后期修为,即便身受重创,基本的感知还是没被剥夺的,加之与徐龙同僚已久,哪能认不出对方的气息。
“嗬……好伙计。”
“安心去罢,这一趟,赢的一定是我们。”
隋长老仰面倒地,睁着血肉模糊的双眼,看向弥漫着丝丝血气的上方天空。
他的面皮被掀飞了一半,做不出来其他表情,唯一双眼睛流露着复杂的情绪,说不上是凄然,还是坚毅。
……
“怎么可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与天衡宗众人的反应不同,刚刚赶到陈府的圣使见到这一幕,却是癫狂起来,被黑袍笼罩的双眼中布满血丝。
“该死的,一定是那个杀千刀的金丹圆满……啊啊啊!这可如何是好……”
圣使心急如焚,在原地来回打转,片刻后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不就是自爆么,行啊,你敢,老子也敢!用我这身血肉,充当激发大阵最后的养料,总行了吧!”
说着,他便要钻进地洞,真去找血种牺牲自己了。
并不是他为人多么高尚,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成全圣宗大业,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太害怕圣宗手段,与其被生生折磨致死,还不如直接自杀。
被血种吞食,沦为大阵基石,是会魂飞魄散,永无来生的。
即便如此,圣使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条路,只因从结果上来说,落在圣宗手里也好不到哪去,但从过程上,却是要痛苦千倍万倍。
圣使曾亲眼目睹过那种场面,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做出决定,并付诸实施。
只是,凡事皆有因果。
他明知自己必死,想给自己寻个简单点的死法,却没想过,自己根本没有挑选的资格。
就在他玩命赶路的时候,一道冷漠无情的声音蓦地在他背后响起。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这道声音,圣使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
只一瞬间,他便吓得下体失禁,面如金纸,连头也不敢回,一个劲地埋头狂奔。
他太害怕了,以至于根本没发现,自己根本是一步也没跑出去。
空间封锁,这是元婴真君才能掌握的手段。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所谓圣宗留在陈家的底牌。
元婴护法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