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之中,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里燃烧着彻夜的灯火。
从这件屋子的布局就可以看出,它的主人对于战事有着非同一般的关心。
屋子入门正对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大大的舆图,左侧悬挂着一副刀剑,而右侧则是许多的诗篇,可以看出,他们正是房间的主人所作。
文采如何不论,然而这数首诗,几乎尽都与刀兵之事有关,铺面而来的金戈铁马之气。
房间的正中央站着两人,一胖一瘦,清瘦官员扑在桌子上,在一幅舆图上写写画画,而胖一些的官员,则手中拿着一张纸阅读着。
“天下怕是真的要生大乱了。”
一声轻响,胖官员将手中的情报纸放下,叹息道:
“江南竟生出如此巨寇,连卢督师都败于其手,生死不知,对面竟然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贼寇之悍勇,火器之犀利,当真是罕有。如此看来,江南危矣!江南若危,则大明危矣!朝廷上下竟还催着卢督师出兵,这下好了,不仅未能收复江南,连数万大军竟也一朝覆没。”
“只不知明日朝会之上,陛下又会作何应对?怕是又要一展雷霆之怒,不过疾风骤雨之后,又该以何人接替督师之位?洪总督?怕又是一个有去无回。”
清瘦官员停下了笔,视线依然牢牢盯着那副舆图,仔细看,那竟是南直隶的舆图,而他一心二用,口中回答道:
“叛逆之所以能够屡挫官军,所依赖的,不过便是其火器罢了……虽然没有见过那实物,但是依靠情报,也可知道一二,其火器之先进,已是远超大明,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溃兵夸大其词。”
“不过,我也不相信,有人可以在指挥水平上,以如此碾压之态击败卢督师,那么便多半是其火器之利了……依我看,想要击败叛军,万万不可与之野战。”
“野战,官军绝非其敌手。”
“朝廷若要胜利,唯一的办法,是利用坚城固守,以大将军炮等回击,纵然我军火器不及对方,然而依靠坚城,却也可以占据地利……待敌军锐气已尽,再突发奇兵,短兵相接,方有取胜的可能。”
胖官员听着听着,脸上露出了惊色:
“你竟了解这般深?莫非你……”
“我要自请外放南直领兵。”
清瘦官员的视线终于从舆图移开,看向了胖官员。
“元素,三思啊!”胖官员表情急切:
“如今的江浙,百官避之不及啊!你看自消息传达之后,百官之中有何人再提光复陪都?元素,何必去与此巨寇为敌,难胜啊!”
“我已经五十有六,若再蹉跎下去,此一生便尽了。”
清瘦官员的脸上,露出了坚定与向往的神色。
“我本就爱好军事,如今终于有了展示能力的机会,如何能令其远去?需知时势造英雄!”
“纵死,若能一展抱负,我也甘心。”
……
次日,朝会。
武兴皇帝在怒斥了一番与此战相关的官员、将领,并且将一批官将下狱之后,也是问起了何人能够胜任对阵如此大寇的重任。
一时之间,全场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