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当真不好过,每一期的时论,这宦官都要过问。
而现在,他又来了。
“李汝华这个老匹夫,竟敢与陛下作对。”
那宦官很明显有自己的渠道,得知了宫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此时正宣泄着怒火:
“严坊主,正好不是这一期要报道那饷银之事?干脆全都赖到这李汝华身上,令他尝尝厉害!”
宦官的恶意满满,也想着借此机会讨好皇帝:
“就说……那些银两全给李汝华贪污了去,才会有如此之事。”
“公公,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此怕是不妥。”
严子璨皱眉,否决了他的提议。
那宦官微微一窒,但是随即又说道:
“怎么,你莫非是想要学那老匹夫,与陛下作对?活腻歪了不成?他胆敢违逆圣上之令,就算将此事推给他,又有何不妥?”
这些时日,宦官可没少扯皇帝的大旗给他扣帽子,所以严子璨也习惯了,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说道:
“在下不敢。只是总归不能如此离谱才是,这个大家怕都不会信……到时候长乐书坊信誉全无,公公来此意义何在?”
“就算一时得了圣恩,到头来……怕也不会太好。”
那宦官闻言顿时一愣。
对啊,自己现在虽然远在浙江,但是皇帝的恩宠不减,时不时还有赏赐,甚至与比之司礼监的那几个太监,他也不差太多,靠的不就是对于长乐书坊时论的监控吗?
要是长乐书坊的信誉下降,大家都不相信了……那他还有什么用?就算一时能讨得龙颜大悦,可是最后没了根基,不还是会失去宠幸?
想通了这一点,那宦官的语气顿时软化了下来:
“那坊主的意思是?”
严子璨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关节敲着桌子,沉思了起来。
直接报道肯定不行,虽然经他一说宦官不至于去抹黑李汝华,但是也不会允许他“乱说话”,否则他白来了。
“干脆便如此说‘各级官员行动积极,粮草、材料等尽已按时抵达,工程进展顺利’,主要夸赞这次工程各方表现,只在文末提一嘴饷银尚未抵达,公公您看如何?”
不求劲爆,只求无功无过。
那宦官终究也不是此道行家,比不得从小在严凌那里受过相关教育的严子璨,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于是便也顺势应允。
很快他就告辞离开。
等到那宦官走远,身边的亲信立刻凑过来,颇有些不满地说道:
“坊主,这阉人到底何时离开?每日好吃好喝招待着,还要给他金银贿赂,这些也就罢了,每天对我们指指点点,当真是憋屈至极!”
这段日子对他们而言,也很难受,头顶上又多了个啥也不懂还硬要管事的。
而且,为了避免暴露他们强大的情报能力,这些日子长乐书坊的情报是一削再削,才上交的,很多猛料不能爆,他们也是心痒痒啊!
严子璨闻言,却也只能摇头。
他也不知道啊!
至少现在……绝不是忤逆皇帝命令的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