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施仲卿批了病假,一切收拾妥当,准备领着施宣铃一行人前往那处道观之际,一道圣旨却不期而至,将越无咎与施宣铃都请进了宫中赴宴。
年关在即,一些相邻小国也纷纷遣使臣来东穆朝见上贡,同贺新岁,允帝在宫中设下盛宴,款待这些使臣们,也召集了各宫妃嫔与皇子们作陪。
往年这样盛大的宫宴上,必定少不了昭音公主的身影,而如今物是人非,昭音公主囚于佛塔之上,允帝或许是心中怅然,便传旨召了越无咎入宫作陪,施宣铃亦作为家眷同赴宫宴。
明月当空,烟花璀璨,蜿蜒的宫道之上,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越无咎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替施宣铃将披风又系紧了一些,还为她戴上了雪白的兜帽,只露出了少女一张清隽灵秀的小脸。
“阿越,不用裹这么严实,我不冷的。”
“还说不冷,脸上没一处热的。”越无咎一边说着,一边碰了碰施宣铃的脸颊,手指又顺势滑到了她唇瓣上,微微皱了眉道:“嘴上都冒着寒气呢,朔风伤人,千万得仔细着,皇城每年这个时候都得病倒一大片世家贵女呢,你今日出门时便该多带一个暖手炉才是……”
少年身姿本就挺拔如竹,护在心爱之人面前,絮絮叨叨间又是那样细致温柔,各番动作也再亲昵自然不过,任谁都瞧得出这是一对恩爱无比的小夫妻。
为他们引路的宫女们眼神交汇间,个个心底皆是羡慕不已,从前皇城的第一世子,那般明亮耀眼,高不可攀,原来为人夫婿时,竟也会是这样细心温柔,体贴入微的模样。
当日陛下落在施家小姐身上的那份流放之刑,还曾让皇城许多人都摇头惋惜,可现下看来,竟成了多少女子都羡慕不来的福气了。
毕竟谁能想得到,跌落谷底的越世子,又能在千里之外的海岛上守家卫国,击退赤奴人,立下大功,绝境逢生呢?
施家小姐倒是因祸得福,白拾了一桩好姻缘,得了这样一位俊秀无匹,光芒万丈的少年夫君。
世间之事,倒真是峰回路转,玄之又玄。
一众宫人正暗自感慨间,全然未注意到暗处有一道目光穿透寒风投来,正静静注视着越无咎与施宣铃亲密依偎的身影。
又绕了几条宫道,越无咎与施宣铃在穿过一片假山鱼池时,一位年老的公公却前来传话,说是陛下想单独见上越无咎一面,在宫宴开始前,同他说说话。
能说些什么呢?无非是陛下惦念着昭音公主,怅然伤神间,想跟自己这位大外甥忆忆往昔,私下说点体己话。
越无咎太了解自己这个皇帝舅舅的性子了,心知肚明间,只是对着来传话的老公公点点头,又扭头叮嘱施宣铃,本想叫她先行赴宴,没想到少女却摇摇头:
“这假山下倒种了不少奇花异草呢,阿越,我方才好像看见了一种蓝色的小花,能够入药,待我去寻寻看,你先去觐见陛下吧,等你忙完了再来这假山处找我,好不好?”
“也行,这宫中极大,规矩又繁多,你别乱闯,就在这假山处等我,我速去速回。”
越无咎也没多想,留了几个宫女下来陪着施宣铃,自己便同传旨的公公去觐见允帝了。
寒风呼啸间,施宣铃一路往假山深处探去,将各色花草收入眼底,走走停停间,倒也自得其乐。
那几个宫女得了吩咐,远远的不去打扰她,只在假山外候着,静待越无咎归来。
当又一烟花当空绽放,一瞬间映亮了少女灵秀动人的眼眸时,一只手却忽然从山洞中伸出,以迅雷之势将施宣铃拽了进去。
她瞳孔骤缩,周身内力刹那提起,正欲反手回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
“姐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