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竟然神奇地多了一片圃,那些明媚灿烂的儿随风摇曳,在晨曦中泛着金色的微光,就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结颜,是结颜!”
阿宛又惊又喜地奔了出来,凤少容还在圃前忙活着,他像是一夜未睡,眸中都带着一些血丝,脸色也格外苍白。
“容木头,你是怎么办到的?怎么一夜之间变出这些结颜的?”
阿宛欣喜若狂间,却又不可思议,凤少容却只是笑了笑,唇色愈发苍白了:“不是变出来的,我是将荷包里的那些种子全都埋进了土中,令它们一夜绽放,以后你想家的时候,不用再闻那些种子了,可以直接来看一看院里的这片圃,怎么样,是不是跟你在家乡看到的结颜一模一样?”
“一夜绽放?”阿宛惊得说不出话来,漂亮的一双眸子盯着凤少容不放,“你怎么办到的?你是什么仙人不成?怎么能令这些种子一夜之间就破土而出,绽放开的呢?”
面对阿宛的震惊好奇,凤少容却抿唇一笑,一张清雅的面容苍白如雪,摇了摇头,怎么也不愿开口道出玄机。
阿宛却心思聪慧,陡然问道:“是不是那几日?你将自己关在房中的那几日,究竟做了些什么?”
凤少容神色微微一惊,阿宛瞧出端倪,转身就飞奔进了西头那间偏房,凤少容一时没能拉住她,竟当真让她发现了屋中玄机——
房里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桌上也摆放着许多奇怪的器具,最触目惊心的,还是那一盆满满的血水!
阿宛瞬间脸色大变,扭头看向凤少容,“这,这是你的血?”
事已至此,凤少容也再无法隐瞒,只得无奈地道出实情:“我祖上有些本事,在凤楼中流传着许多秘术,我这几日其实只是在做一件事,便是用自己的血水浸泡那些结颜的种子,也不过是想尽力试一试罢了,却想到我竟真成功了,当真令那些种一夜绽放了……”
顿了顿,凤少容温柔地看向阿宛:“你别担心,我不过是耗费了一点鲜血罢了,没什么的……”
“傻子,你真是个大傻子,你为何要这样做?”阿宛红着眼眶,胸膛起伏不定,声音也轻颤起来:“容木头,你这样做……值得吗?”
“我只是想早点看到你露出笑脸,毕竟,你快嫁人了,我怕时间来不及了,我也不可能永远住在这澜心小院里,一辈子守在你身边……我只盼着,你能每日快快活活,忘却所有忧愁痛苦,能看见你展颜一笑,我便心满意足了,又有何不值?”
许多话不能说,许多事不能做,那一步终究不能迈过,他唯一能送她的,也只有这院里一大片灿然绽放的结颜了。
他们再次站在了那片圃前,阿宛不知凝望了多久,忽然怔怔地落下泪来,轻轻道:“容木头,你伸出手心来。”
凤少容不明所以,却也依照阿宛所说摊开了手心,阿宛竟然以指做笔,在他手中写起了字。
“容木头,你记着,其实我叫——绾绾。”
她在风中抬起头,浅色的眼眸泛着动人的光芒,“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也骗了钟离羡,你别告诉他,只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与你在这院中一同度过的这段日子,你始终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宛,不,绾绾,她当真是个太聪慧的姑娘,窥见了平静海面下的一切,却又缄口不言,只给了凤少容最体面,也最温柔的答复。
金色的月亮依然皎洁无瑕,高悬天际,只是凤少容知道,仰望月亮的日子,或许就要结束了。
“绾绾,我能抱一下你吗?”
摇曳的结颜间,凤少容也红了双眸,绾绾没有拒绝他,他终于将月亮拥入怀中了。
那一刻天地间仿佛都静了下来,他们在圃前紧紧相拥,他在心中无声地与她道了别,即便再不舍,这场好梦也终究要醒来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
“何事如此感动,竟让二位都泪流满面,情不自禁地搂在一块了?”
钟离羡不知何时到来,目光阴沉,望着他们笑意狠厉:“阿宛,你不如也说与我,说给我这位夫君听听,嗯?”
——
青林苑,一室昏暗,火盆里烧着纸钱,案上还供奉着灵牌,可灵牌上却没写一个字,只隐隐勾勒着一幅图案。
宛夫人坐在火盆前,拿着刻刀落下了最后一笔,她吹掉了木屑,凝眸看向手中那个木雕,最终摇了摇头,将才刻好的木雕掷入了火盆中,一声轻叹道:
“容木头,我雕工不及你,雕的可比你难看多了,你却也别嫌弃,终归是我对不住你,此生此世,你便不该遇见我……”
她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眸,听着木雕在火盆中燃烧的声音,久久没有动弹。
每年到了故人忌日的这一天,她都很难熬,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涌来,裹挟着她在昏暗的大海中浮浮沉沉,始终难以上岸。
她这一生,一步错,步步错,负人负己,可笑至极,荒唐至极。
外头似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侍女们像在极力阻拦着谁:“你不能进去,当真不能进去,夫人今日谁也不见……”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冷风瞬间从外面袭来,将火盆吹得啪啪作响,也将宛夫人陡然拉回了苍凉的现实之中。
“师父,我要见我师父!”
凤少容其实还有个身份,猜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