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哭的是那一块钱,哭的是没到手的彩礼,更哭不知王四妞的事会不会妨碍到王虎。
独独没有因为她的女儿死了。
后来听说刘翠去找了张大峰的麻烦,说都是因为他王四妞才会跳的河,如今她女儿死了,当初钻苞米地的人只剩下了张大峰一个,若他不赔偿的话,就要闹到公安那里。
反正王四妞已经死了,两厢情愿和被迫可就有了大考究。
张大峰一个混混被刘翠摆了一道,最后狞笑着同意了赔偿原定十元彩礼的一半。
五块钱。
拿到五块钱后,刘翠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丫头总算不是白死一回。
王四妞的死没有在村子里掀起一丝波澜,只有刘翠,家里少了一个人吃饭,又拿到五块钱。
云禾默默摇了摇头,原主也在这种情况下死去,没有为别人留下一丝念想,只不过原主死的冤,什么都没做过便淹没在了众人的口水中,而王四妞是扎扎实实的做了,在一次次失望中选择了投河这条路。
一个人的日子过的很舒坦,不需要云禾多做一个人的饭,也不需要云禾替李赫柱浆洗他的脏衣服和把所有吃食的稠的全部给他。
平静无比的度过两个月,村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王虎又闯了几次祸,刘翠没有从上次的事情中吸取一丁点的教训,依旧宠着溺着王虎。
无论他做什么都在他身后替他擦屁股。
转折到了一个月后的某个晚上,云禾的肚子又大了一些,脸上长了些肉,气色也好了不少。
村里人都说云禾离开李赫柱后过的更好了,李赫柱果然克妻。
到了夏季,天气燥的慌,蚊蝇也越来越多,嗡嗡的响个不停。
云禾躺在床上,朦胧中听见木质插削轻微挪动的声音,她霎时睁开双眼,睡意全无。
亏得李赫柱能忍,一个多月才行动。
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云禾睡前插了门,此刻从门缝中伸进来一把菜刀,刀竖着伸进来,用刀尖一点点的拨着插削缓缓行动,插削随着刀的移动也一点点往外拔。
“她不会醒了吧?”
“不会,大柱哥说了,她睡着以后睡的很沉。”
两个声音声色稚嫩,其中一个赫然是王虎的声音。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怎么会半夜三更翻进她的院子里面做这种事?
虽然现在大多数围都很矮,只防好人,但像王虎这么大的孩子没有外力翻进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云禾家外围没有大石头和可攀爬的树,这两个小家伙不仅进来了还带着菜刀准备偷门而入,没人撺掇谁信?
“她家真的有桃酥和大白兔奶?”月光下,两个男孩猫着腰站在云禾家里屋门口,光听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出满满的口水味儿。
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慢慢鼓捣,时不时发出碰撞木门的声音。
围墙西侧不常过人的外围靠着一个木质短梯,旁边蹲着一个男人,嘴上叼着手卷旱烟,砸吧了一口又一口。
这个人,赫然就是李赫柱!
“那可不!你没听说吗?她舅舅可是当大官的,啥好吃的好喝的没有?我都听大柱哥说了好几回了,她家的鸡蛋有好几篮子那么多!大白兔奶吃不完都用来泡水喝了!你说她有那么多好吃的,凭啥不给咱们分分?扣扣搜搜的,还是大柱哥好,有啥好的都想着咱们。”
菜刀比较重,王虎握的手没劲了,便让另外一个孩子拨门栓,他则时不时往屋里瞄上一眼,不停的吞咽分泌出来的口水。
“可是我娘说大柱哥不是好东西,让我不要跟他说话。”他的手顿了顿,又开始艰难的用菜刀拨门栓。
其实他娘也说了,不要跟虎子一块儿玩,他娘说了,虎子是个小流氓,虎子爹娘不管他早晚要坏事。
说完这些,他又开始卖力握着菜刀拨门栓,虎子极其不屑的笑了,“那是你娘不知道大柱哥的好,之前我推了他媳妇,都是大柱哥替我求的情。这臭婆娘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大柱哥生气闹脾气,就是挨的打太少了!”
“真的?”
“那可不是,云禾是大柱哥的媳妇,她的东西就是大柱哥的东西,咱们来拿大柱哥家的东西,你还不知道大柱哥好不好?”
那孩子被王虎说的一愣一愣的,但是这年头谁这么大方把家里的好东西送人吃?那李赫柱应该不像他娘说的那样不是好东西吧?
“好了没?”王虎往前凑了凑,顺便从门缝中往里面探。
天色很暗,就着些月光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黑漆漆的一片,轻盈的月光也只透进去一隅,王虎瞪大眼睛。
云禾往前凑了凑,确保王虎能看到自己的眼睛。
王虎被好吃的冲昏了头,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云禾,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分明是一双人的眼珠子!
那双眼睛透着一种邪性的笑容,黑黢黢的只有表面浮现一丝亮光。
“鬼,鬼呀!!”王虎被吓得半死,两条腿软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跟王虎一块来的小孩子也被吓了一跳,手没握稳菜刀当啷一声落在地面上,差点砍了他的脚,腿一软也跟着摔在地上。
两个孩子惊恐的盯着门缝,尤其是王虎,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那个男孩咽了咽唾沫,音儿都打颤,“虎,虎子,你说啥?”
王虎指着关起来的木门,裤裆湿了一片,“有鬼,里面有鬼,我刚刚看见了,刚刚看见了!”
李赫柱一直在外头等着,听到里面的动静就知道坏了事,用力猛吸了几口旱烟扔在地上抗着梯子走了。
正是盛夏,不少人为了纳凉都在院子和房顶上睡,又是深更半夜正是寂静的时候,猛地听见小鬼头嗷一嗓子不少人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