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柱整个人都傻了，咋，咋这么严重？不就是见个红吗？村里那么多女人怀孕都见红，不也没啥事吗？

这时村长被人带着匆匆赶了过来，李赫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见到村长说话更不利索了。

干巴巴说了一声，“叔，你咋也来了？”

村长狠狠瞪了李赫柱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我不来成吗？再不来你媳妇都被冤枉死了！”

李赫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谁冤枉了她了？虎子他也不是故意的……”

全屋子人都恨不得拍大腿，“王四妞跟张大峰钻苞米地冤枉是你媳妇和梁知青！你这个傻子，还帮着他们说话！这回推你媳妇就是想看看大肚子的出血是啥样，你是不是熊？媳妇在床上都不知道安慰两句，都气的要跟你离婚了还要为外人说情，我要是你媳妇，我也不跟你过了！”

全屋子女人对着李赫柱指指点点，他头皮发麻，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床上的云禾，她脸色苍白，眼睛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儿，恨不得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云禾恨他！

这样的认知让李赫柱心慌，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赤脚医生赶紧站出来，“快把柱子媳妇送卫生所吧！再晚了孩子可就没了！”

“对对对，快去送卫生所，都被气糊涂了。”

他们村生产队还没有拖拉机，隔壁村才有，可云禾这样一刻都不能耽误，赶紧找了牛车拉云禾上卫生所。

临去时村长还往李赫柱手里塞了几块钱，“你先去，这几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再想办法。”

村里人普遍比较穷，他跟云禾结婚的时间也不长，他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心中更慌了神。

得这么多钱？

不仅仅是李赫柱，差点被吓昏厥的还有刘翠，云禾是王虎推的，他们上一趟卫生所要几块钱，这要是让他们家全出了，可咋过呀！

王虎在一旁嚷嚷，“吃鸡蛋羹！吃鸡蛋羹！娘你回家给我做鸡蛋羹！”

王虎这一嗓子让刘翠有了发泄点，也不顾乱不乱上手开始抽王虎的屁股，“我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人是能随便推的吗？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要是你嫂子肚子里的娃没了，你就等着被打死吧！吃鸡蛋，我让你吃！让你吃！一天天净给我出些幺蛾子！你嫂子要是这回不原谅你，你就等着进公安吃枪子儿吧！”

云禾刚还在牛车上没走，听到刘翠尖锐的嚎叫声怎么会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无非就是道德绑架她，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原谅一个孩子“不小心”犯的错，如果不原谅，王虎若是真的被公安抓走了，就是云禾的错！

李赫柱果然绷不住了想要回去安慰刘翠，云禾冷眼瞧着，直接开口，“叔，我不想跟李赫柱过了，这孩子保不保得住，我都要跟他离婚！”

李赫柱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脸，瞬间暴跳如雷，“你到底想干啥？又不是啥大事，孩子没了再要一个就是了，乡里乡亲的，虎子又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你就忍心让他进去吃枪子儿？你怎么这么歹毒的心肠？！你咋不想想就是因为你的原因娃娃才不愿意投生到咱家？”

投，投你奶奶个腿！

村长在一旁也气够呛，这傻二愣子咋娶上的媳妇？！要是他闺女到他们老李家，非弄死他不可！

除了刘翠，其余那些人都被李赫柱这二愣子气的歪了鼻子，村长手里的旱烟也不抽了，抬脚踹在他屁股上，“啥是大事？啥是小事？现在你婆娘肚子里的娃娃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再让我听见你胡咧咧一句就，就……”

村长左转右转找了个棒槌，“就打断你的腿！自己婆娘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娃娃，就凭她这一点你说这话就该遭天打雷劈！”

李赫柱憋屈的不行，但碍于是村长发话敢怒不敢言，但他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明明就是云禾不对，都是乡里乡亲的，干啥要搞的这么生分？虎子本来也不是故意的，咋就非要闹成这样呢？

丢不丢人？

刚刚一直帮云禾说的大娘何俊英看李赫柱背过身嘟囔那几句就觉得不好，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还说自己老婆的不是，到了卫生所指不定啥样呢！

主动站出来道：“我跟着你们一块上卫生所，这里的事有村长坐镇，总能给小禾一个交代。”

“不用，大娘，我自己能照顾好我媳妇。”李赫柱摆摆手，去那些人干啥？指不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没事，就是云禾瞎紧张呢！不就是被推的摔了一跤吗，咋别人都没事就她矫情？

“咋不用？我是个女人知道怀孩子这些事，你个愣头青知道个啥？赶紧走吧！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李赫柱没有办法，赶着牛车往县城方向走，云禾咬着牙向何俊英道谢，“谢谢大娘，今天要没你，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俊英心疼云禾，嫁给这么个拎不清的，以后怕是有的受，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顺手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褥往上拉了拉，“谢啥，大娘知道你苦，你也别跟柱儿一般见识，他就是太老实了，再过几年就好了，他还年轻，不知道疼媳妇儿呢。”

这个时候可不兴说离婚，大多数人也是劝女人再忍忍，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就算他们亲眼目睹了女人的不幸也只是惋惜的摇摇头，说一句可怜之后还是要劝。

不劝咋办呢？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云禾苦笑一声，没答话。

途中遇见不少乡亲，何俊英简单说了两句继续跟上牛车，倒是李赫柱这一路也没再说什么浑话，安安分分的赶牛车。

到了卫生所，医生听说怀孕五个月的孕妇被熊孩子推倒见了红，肚皮发紧表情个个严肃，李赫柱看见医生这副神情，再也不敢说什么都是小事的浑话膈应人。

最后说是需要住院，让李赫柱先去缴3块钱住院费。

这下李赫柱也不由紧张起来，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这三块钱，他得还到什么时候？

别人生个孩子都在自己家里生，根本不钱，就算来卫生所生中最多也才上个三四块钱，云禾倒好，还没生就开始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