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第一铁锤。
“不瞒道兄,我们刚刚已经商量过,此次就不再继续留在宙极之河秘境了。”
第一铁锤语气中不禁透出一丝惊悸。
对于他们四人来说,这一次秘境之行实在是有些过于惊心动魄了,亟待缓一缓才行。
“回去么?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那诸位一路顺风。”
张景声音温和地说道。
“多谢道兄。”
第一铁锤再度拱手拜谢,随后转头看向对面三人。
视线交汇。
只见四人同时微微点头。
下一刻。
“道兄。”
第一铁锤从须弥戒里面取出之前那块宙河金晶,小心翼翼地递至张景身前,语气中满是感激之意。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块宙河金晶还请道兄一定要收下。”
“这……”
张景望了眼身前的宙河金晶,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说道:“几位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宙河金晶还是收回去吧。”
“再者说了,那雾隐本就是因我而来,又何谈救命之恩?”
然而。
即便张景这般说,第一铁锤依然固执地将手里的宙河金晶高高举起。
“若没有道兄,我等恐怕已经死在之前那四个黑衣修士手里了。虽然这宙河金晶对于道兄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毕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还请真传收下。”
“还请真传收下!”另外三人紧跟着喊道。
沉默了几息。
眼见实在拗不过这四人,张景也只得无奈接过对方手上的宙河金晶。
“也罢。”
见张景收下,第一铁锤眼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欣喜。
他们之所以执意要将这宙河金晶送给张景,一方面确实是为了报答救命恩情,而另一方面,自然也有其他考量。
一尊明显前途无量的不朽道统真传,依照双方的地位差距,他们以后定然不会有现在这般‘并肩作战’的机会。
不趁着这次机会在对方心里留下好印象,打好关系,那就实在是对不起家族的培养。
是的。
在这些氏族子弟眼中,结识到一位太乙道门真传的机会,可远比区区一块宙河金晶要珍贵。
不多时。
“道兄,那我们就先行离去了。”第一铁锤冲着张景拱了拱手,辞行道。
“几位保重。”
张景微微一笑。
却在此刻,只见苏灵灵猛然转身,动作笨拙地跑到张景身前,顿住呼吸,满眼希冀地问道:
“青云道兄,以后……以后还能再见吗?”
她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或许吧。”
张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或许、或许、或许……”
苏灵灵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这个含义模糊的词语,心中已然明白了道兄意思。
“多谢道兄,灵灵知道了,还请道兄多保重。”
她躬身一拜,故作平静地说道。
转身的刹那,灿若明月的眸子里,不觉已经蓄满水雾。
“唉——”
远处隐隐传来一道幽幽叹息,似在感叹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
……
张景静静的伫立在原地,目光平静如渊,似在等待着什么。
某一刻。
虚空泛起淡淡涟漪,一道浑身染血的苍老身影缓步从里面走出。
此人赫然是侗鸣地仙。
不过此时,对方身上的气息俨然已经微弱到了极点。
刚刚战况之激烈可想而知。
不待张景询问,便听侗鸣地仙不甘心地说道:
“该死,雾隐那家伙藏得还真是深,这样都让他给跑了。”
“跑了?”
张景面色一滞。
方才侗鸣地仙可是趁着对方不备先手偷袭,就这样居然还能让那个雾隐上人跑了?
“师侄无需担忧,雾隐那家伙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一时半会是没办法再为难与你了。”
侗鸣地仙苍白脸上扯出一丝牵强笑意,示意张景放心。
“多谢师叔。”
张景拱了拱手,旋即直接问出了一个疑惑已久的问题。
“对了,敢问师叔,你们是如何知道师侄所在位置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不少时间,若是不将其弄清楚,有黄兽域幕后黑手的存在,张景根本就没办法安心探索宙河秘境。
“这个嘛。”
侗鸣地仙犹豫了一瞬,随后缓缓说道:
“既然师侄问了,那师叔也就知无不言了。其实全都是诡影阁提供的信息。”
“诡影阁……敢问师叔,对方是何背景?”
“不清楚,不过有传闻说,这诡影阁背后关系极为错综复杂。”
说罢,侗鸣地仙仿佛意识到什么,不由失声笑道:“哈哈,师侄是怕这诡影阁还会将你的消息出售给他人吧?”
张景点了点头。
“这个师侄无需担心,师叔来的时候已经和他们商定好了,不会再将伱的信息透露给任何存在,当然仅限于师侄此次宙河秘境之行。”
……
……
与之同时。
灵枢山清景宫内。
仿佛突破了某个关键节点。
张景陡然睁开眼睛,漆黑瞳孔中闪烁出赤幽青三色光辉。
轻灵锋利,幽冥轮回,大日焚天,三种可怕的道与理交织成神链,在宫殿内肆意蔓延。
嗡嗡!
虚空中传出阵阵颤鸣。
伴随着张景心意,一道高坐三十六重天的千丈至高帝君虚影在身后一点点出现,弥散出一丝近乎压塌苍穹的气息。
最下方三重天已然化为真实的本命界,相互呼应,同时开始急速扩张。
三千里!
四千里!
五千里!
……
一直到九千里之时,扩张速度方才变得缓慢。
张景身上气息随之开始暴涨。
借助于法相,他惊奇地发现,眼前世界一点点清晰起来,清晰到甚至能够隐约看到天地之中纵横交错的道则法理。
前所未有的蜕变悄然出现在他身体之中,好似褪去了一层厚重枷锁一般。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张景心中油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在之感。
“法相境,终于成了!”
他悠然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