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居士?”
听这名字,曲云初便意识到陶氏是想要彻底斩断过往,实实在在的做个出家人。
她缓步走上前去,看着陶氏已经松出的一小块土,淡淡的笑道:“看样子,忘忧大师已经适应了九云山,如此,也能让故人们心安了。”
“人生无常,能得一块净土随心而活,不受尘世纷扰,最为可贵,别无所求。”
陶氏也回以一抹温笑:“师叔所求不也正是如此嘛。”
虽然猜到她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可听她唤自己师叔,曲云初还是忍不住愣了愣神。
早前便听说长清是以他故去师尊的名义收留陶氏入观的,身份和他这当观主的平起平坐,本已是最高的礼遇了,无奈自己的辈份实在太高,也只能承了她这声师叔。
“忘忧大师的心境实是令人敬佩。”
曲云初长长的叹了口气:“只愿大师从此顺遂如愿,若是在山上有何所需尽情吩咐。”
“福生无量。”
陶氏双手合十:“你我尘世俗缘早已了断,师叔不必如此客气,我如今日子过得随心自在,观主师兄与大家待我也十分照顾,师叔不必记挂我这里,该将心思放在扶危济困,积攒功德的大业上。”
看她如此云淡风轻的洒脱样子,曲云初心知自己前来这一趟实在是多余了。
或许,让她不再想起过去,不来打扰便是对她最好的祝福。
与陶氏作礼道别后,想着供奉的父亲和沈重山的牌位,曲云初又去长生殿里奉了炷香。
沈重山能让张锦年单独供奉一张牌位,只怕这两人关系不浅,而且张锦年对他的愧疚也很深。
至于父亲的死究竟与张锦年有何关系,也需要进一步查问。
她不想再去打搅陶氏,只得将心思放到刘全身上了。
想到此,她也来不及去同陆珺莞作别,独自下山去了织造署。
因陆家皇商被裁撤,刘全近来忙得焦头烂额,光是烟阳织造局就足够他操持了。
不过得知曲云初前来,他仍是放下手中的活计,将她请进了屋去。
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账册,刘全一边命人奉茶一边开口致歉:“听闻陆家各州的生意都受到重创,陆二爷北地人参和各类名贵药材的生意也被劫断,这个时候咱家却不得不跟着落井下石收了织造局,咱家这心里实在有愧。”
“刘公公这话言重了。”
曲云初自然知晓他的难处:“烟阳织造局本就是朝廷经营,没了皇商的身份,陆家哪能再继续经营。”
“咳,谁不知烟阳织造局是靠着陆二爷才有今日之盛的。”
刘全叹道:“想当年这烟阳织造局不过陆家的一个衣料小作坊,便是这短短数年间让陆二爷做成了大月朝第一织造,说句不公的话,朝廷不过是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陆文谦在商场上创下的传奇事迹,曲云初如今知晓甚多,虽然替他感到惋惜,却也十分无奈。
谁让陆家有位只会斗狠逞能又目无王法的小霸王呢。
要怪只能怪陆彦朝不惜福。
“往事如云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在陆家上下的性命算是保全了,刘公公不必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