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眸细细打量了眼那婴儿,虽是额间多了道印记,可整张脸看上去却是格外俊俏好看。
这点倒是随了她父亲。
“好歹也是条性命,陆家经此一劫更该广积福德,乱造杀孽恐上天再降下灾难,如此只会让陆家的境遇雪上加霜。”
也就随口一句话,让整个陆家人皆是惶恐不已。
“且慢。”
陆柏庭也赶忙开口阻拦,挑眉望向江芮,沉声劝道:“大嫂,知意所言不无道理呀,还请大嫂和侍郎大人三思。”
陆珺莞心疼大哥英年早逝,侄子又是个不成气候后的,如今就留下这点骨血,不忍看着就此被人随口一句谣言戕害,也立马央求道:
“母亲,就请你看在大哥的份上留下这孩儿吧。”
唐顺目光却有些决绝,咬牙道:“休要妇人之仁,咱们唐、陆两家如今可经不起折腾了。”
里面的唐幼宁听得一阵心凉。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当初父亲遗弃长姐并非是母亲从中挑唆,而是父亲本就是如此心狠毒辣之人。
他爱护的永远只有他自己的羽毛。
无论如何,自己的女儿绝不能就此被他剥去性命。
“求父亲开恩,求祖母开恩。”
唐幼宁颤颤巍巍的跪下床来,哽咽着说道:“求父亲和祖母可怜,官人新丧,我如今就剩下这点念想,若在没了这孩儿,我该如何活呀,我愿随她一道赴死。”
“混账。”
唐顺勃然大怒道:“你那官人丧尽天良,恶事做尽,你还嫌他给陆家惹的麻烦不够多。”
自己险些被那混账害死,留下的骨血还是个妖孽,糊涂女儿竟有脸提他。
“立刻抱出去处死。”
他气急败坏,恶狠狠的向老嬷嬷示意道。
曲云初也算是彻底看出了唐顺的凉薄,有这样一个父亲,哪需要人挑唆。
“我倒想问问侍郎大人,侍郎大人也嫌自己做的孽不够多吗?”
她并不想偏袒唐幼宁和那岳轻萝,由衷的说道:“不过就是块胎记罢了,何至于到了要将人处死的地步。”
“你……”
唐顺气得一噎。
当初将她送出唐家,至今自己仍饱受非议,他实在没底气再与自己这嫡女理论。
陆文谦觉得这些人太过小题大做了,有人搬出彼岸这档子事出来无外乎是在发泄对陆彦朝的不满,想拿他这唯一的女儿泄愤。
可杀人不过头点地,陆彦朝已死,拿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撒气绝非君子所为。
“有道是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唐二小姐如今既是陆家的儿媳,她的事情自然得由陆家来做主,侍郎大人今日与岳姨娘来到陆家心安理得的插手我陆家之事,莫不是果真欺我陆家无人了?”
陆文谦目如寒潭般扫了眼唐顺。
“长远侯,我所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陆家为了你呀。”
唐顺可不想得罪自己这位大女婿,见他开了口,语气顿时和缓了许多:“陆家遭受重创,实在是经受不起任何的流言蜚语了,再说,家族兴旺繁盛颇受运势影响,府上可不能出这等妖邪之物。”
“陆家这些年能享誉大月朝靠的都是祖祖辈辈勤劳果敢,日积月累所成。”
念及此处,陆文谦不由得深深的叹息了声:“而陆家能酿成今日之祸不正是因为偏离人心,滥造杀孽所致,难不成诸位到现如今还不肯深思反省,要靠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来扭转气运?”
这一席话,让陆家人立时有所顿悟,仔细回忆过往几年陆家子嗣的种种作为,的确是已经背离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