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愈发响亮,直劈眼前,夹着外面妇人的啼哭声,听得人实在心烦。
曲云初在床头坐得格外难受。
恰在此时,卫氏带着曲阿阿进了屋子。
“娘亲还未歇下?”
曲云初起身扶她坐下,故作镇定的问道。
“府上如此不安宁,我又怎能安睡得下。”
卫氏如今已然知晓姑爷并非江芮所生,语气凝重道:“生恩不如养恩大,养母也是母,摊上了这层关系许多的牵扯总是割舍不掉,即便做母亲的有再多的不是,做儿子的总是不能看着母亲为自己下跪的,如此只会叫人戳脊梁骨。”
这话虽不是正理,但也中肯。
曲云初揣测着此刻的陆文谦怕是也在心痒难熬。
的确,江芮纵然有再多的不是,她也是尽心尽力将陆文谦养育成人了,这是抹不去的事实,想必江芮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亲自前来相求的。
而且她这求人的方式着实有些吓人,竟直接给儿子下跪。
瞧着女儿陷入沉思,卫氏听着外面的雷声,又继续说道:“原来的沈小姐与唐家有何瓜葛那都是过往的事了,你如今总归不是她,你是为娘的小初,是玄都观的弟子,
出家人讲究因果,讲究个慈悲为怀,那唐家二小姐生孩子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知道此事却又未能施以援手怕也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这话却是说进了曲云初的心坎里去。
她心再狠终究也是玄门中人,再不喜唐家人,再恨陆彦朝也的确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就是,他们求人的态度实在令人不能接受。
短暂的思忖了片刻,她还是起了身,对卫氏吩咐道:“娘亲和小妹快去歇息吧,我这就随三娘回陆家看看情况,至于能不能帮到唐幼宁,只能看天意了。”
“阿姐,那你要早些回来。”
曲阿阿看了眼屋外飘荡的小鬼,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道:“还要小心路上的夜路鬼。”
曲云初绽颜笑了笑。
这小豆丁只知道自己同样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她却不知道该小心的是那些魑魅魍魉。
告别二人,曲云初出了屋,到得院里正想撑伞,忽然一把油纸伞已经盖过了自己头顶。
她回眸去看,见陆文谦已不声不响的站到了自己身后。
他眼眸晶亮,却带着淡淡的愁思。
“你想好了?”
语气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并没有半点强迫她的意思,反倒是有几分心酸。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曲云初回以一抹温笑:“即便我只是个路人,遇上此等事也不能袖手旁观。”
见她心意已决,陆文谦也不矫情,直言道:“此一去,怕是只能留在凤雅阁了。”
曲云初自然是看出这疯批的雄心壮志,他自始自终也不可能真正的放下陆家。
男人大抵都是如此,喜欢征伐,哪怕是商贾人家,也要在商场上扩充版图,与人一较高低。
让他享受安逸的侯府生活实在是难。
更何况这疯批一直韬光养晦,怎会安于做个侯爷或是陆家主呢。
“凤雅阁与桃源村并无两样。”
曲云初语气温和的回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她如今的使命就是要找机会除掉这魔头,横竖是要留在他身边,去哪里的确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