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才能真正的确定老道士是敌是友。
鸿祯也不瞒他:“的确,天子对贫道那是没得说,青睐有加,可贫道终归是清修之人,自不合适长期深处庙堂之上。”
顿了顿,他幽幽一笑,故意打趣道:“再说,贫道若一直居于宫中,岂不抢了大监的风头?
有贫道在,大监想要独断乾坤,可没那么容易,如今佛门重振,道门兴盛,贫道所求也不过于此,又何必再待在宫里讨人嫌。”
洋洋洒洒的一席话听着总觉不太正经,可仔细回味倒的确都是肺腑之言。
张锦年由衷的叹道:“国师高义又淡泊名利,咱家十分佩服。”
或许这也是他一直没有与这臭道士分庭抗礼的缘由吧。
“那么就请国师继续说说另外的一桩事情吧?”
张锦年半眯着眼阴恻恻的笑道。
鸿祯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的彼此一笑。
“贫道倒想知道,大监这么些年费尽心思的图谋一件毫无胜算之事,甚至不惜让自己臭名远扬,这究竟值得吗?”
鸿祯语气云淡风轻的问道。
张锦年哀哀的叹息了声:“人生最难得的便是得一知己,知遇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一刻,鸿祯深深的被他的这份忠贞所打动,由衷的抱拳恭维道:“敬佩,敬佩。”
“国师既然自诩为方外之人,不问红尘之事,为何又突然关心起了咱家的私事?”
张锦年也试探着问道。
“这可不仅仅是私事。”
鸿祯淡笑道:“若非要论私,贫道的私心一语便能道破,陆家那位让大监恨得牙痒痒的正是贫道爱徒。”
“什么,沈家那臭丫头竟是国师的高徒?”
张锦年一脸错愕。
难怪这两人都一个德行,叫人厌恶得紧。
“这个中缘由,贫道难以和大监道明,贫道一生仅此一徒,她既嫁入陆家,和那陆二爷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贫道不得不偏私于她。”
鸿祯心知徒儿身世已然不是秘密,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与张锦年互诉衷肠,合力扳倒华夫人,如此也能让那臭丫头往后的日子顺遂些。
张锦年虽然有些震惊,可毕竟是见过些世面的,对那玄门的奥妙也有所耳闻,并没有刨根问底,对此门道也抱有极大的敬畏之心。
如果有得选,他甚至愿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心中的夙愿每日都在告诫他,这一生注定只能如屡薄冰,遭万人唾弃。
“沈家那臭丫头这次实在是胆大妄为了些,那笔银子本也无足轻重,就是让咱家脸上无光得很。”
张锦年神色黯然的说道。
“大监说笑了。”
鸿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贫道相信大监应该知晓我那逆徒的用意,那笔银子的来路大监也很清楚,大监若是收下这笔银子,往后的路怕是只能同至圣夫人一条黑走到底,
盐引事关民生,到时候若各地被逼迫得纷纷揭竿而起,这个结果并非大监所愿看到的,局势也并非大监所能掌控的,大月朝的气数未尽,更迭可不在此呀。”
张锦年自然清楚其间厉害:“咱家何尝不知,可若要另立明君谈何容易,国师方才不也言及此事毫无胜算,纵然没有华氏阻挠,天子也难以接纳谦殿下回宗室。”
“人心所向,不惧万千险阻。”
鸿祯提示道:“反倒是大监眼下当断不断,终会酿成一失足成千古恨之惨祸,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人心?”
张锦年紧紧蹙起了眉头,沉思片刻后终有所悟。
他知道,是时候做出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