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陈廷敬为首的山西陈家,近些年闷声发大财。表面上看,山水不露;暗地里,靠着晋商做掩盖,在蒙古替皇上办事,自己也聚敛了大量家财。陈家在老家修宅子,动静越来越大,几乎是行宫的规制。没有皇上的默许,陈廷敬敢这么干吗?
而陈廷敬这些年,只靠一个四公主而已。
哪位阿哥,他都能圆滑地避开,不卷入储位争夺的风波中。
当今圣上,摆明了不喜欢山东人;他熬到这把年纪,还没有一个文渊阁大学士。如今南书房里,礼部尚书张英,年老体弱;他若告老,南书房便能空出一个位置来。
李光地,还是陈廷敬会顶替上呢?
自己即便不能入阁,皇上,哪怕考虑考虑他,对王家,日后都是一大助力。
幸亏王士禛想事儿的时候,一直竖着耳朵,不然小太监叫他,可能都听不到。
“王大人!”
“哎。在呢。哎呀,这人老了,耳朵眼睛都跟着完啦。皇上有口谕吗?”
“是,皇上请八阿哥、八福晋过去说话。”
太子总以为,汗阿玛若是不先叫他,那按序齿,也会先叫大阿哥;没想到竟然是叫八阿哥,甚至连福晋都一起跟去,难免有点嫉妒。
而坐在他斜对面的大阿哥,干脆摆了一张臭脸出来。从紧绷绷的下颌线上判断,他的后槽牙,咬得很紧。
身处险境却丝毫不慌的八福晋,用手撑着后腰,一副孕妇晨起不适的样子,娇娇柔柔下了楼。
“哟,几位大伯小叔子好精神。昨晚上吵成那样,今天还能瞪着眼睛等。我是不成,自己不睡,肚子里的也要睡啊!”
八阿哥讨厌她这种口无遮拦、四处树敌的样子,想开口告诫几句,又怕这破罐破摔的毒妇,待会儿在汗阿玛面前胡言乱语,话到嘴边,生生咽下去。
他俩出去时的关门声一响,五阿哥立刻迫不及待地,大声对其他兄弟喊道:
“早去,未必是好事!我看,汗阿玛明察秋毫,一定知道了,就是那毒妇下的药,所以才叫他俩去。咱们只管安心等着,很快,就能出去了!”
依旧在怀疑海枫的四阿哥,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劝他不要太乐观。
“合着四哥我费了半夜的唇舌,你压根一句没进脑子。这案子”
五阿哥根本不让他说下去,疲惫的眼神,颇有气势地向兄弟们,一一扫过去。
“我早说了,四姐不会弑父弑君!她图什么呢?汗阿玛有个三长两短,她又当不了皇帝!我也相信咱们兄弟里,没有那黑了心肠的,为了那点子权力,竟对亲生阿玛下手!就是八弟妹!没有旁人!”
连昨晚的辩论都没参加、一言不发的七阿哥,沉稳地站起来。
“我也相信四姐和兄弟们。咱们无论如何,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默默站到了七阿哥身后。十阿哥瞪着眼睛,逼九阿哥表态,于是九阿哥也跟着站了过去。
三阿哥向来随大流,看他们都站了,撩起袍子颠颠儿跑过去。
坐着没动的,只有三个人。
大阿哥、太子、四阿哥。
王士禛冷眼旁观,心中颇为震撼。
原来,四公主在阿哥里头,人缘这么好。
明白了。
王家,可以下注了。
康熙对山东人地域歧视,不是我故意抹黑哈。
他至少三次明确地公开说过,自己不喜欢山东人,认为他们“性多偏执,好胜,挟仇。”、“最桀骜,且好结朋党”。
不过他对王士禛一直挺看好的,觉得只有他是仅有的一位,没有这些毛病的山东人官吏。
康熙夸王士禛的这话,一年后才说,所以老人家现在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