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睡过,也在冗长而黑暗的梦里梦到过第一次见到闻岑姜的模样,他眉眼微弯,对她笑得很温柔,当时她心想,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啊——
“枝枝。”
耳边是沙哑到不像话的声音。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呼吸中,许枝在睁开千斤沉的眼皮后,模糊看到了闻岑姜的脸,他眼睛充血很红,有泪光,患得患失,还有莫大的让许枝无法理解的惶然。
“闻岑姜……”许枝动了动唇,手颤抖抚上他的脸。
他小心翼翼抱着她,说了一句又一句对不起。
雷厉风行大律师啊,从来没有那么仓惶。
他有多爱她。
她明白,她知道。
闻岑姜不能没有许枝,许枝离不开闻岑姜。
许枝又一次心软,放不下当初的他,其实他对她很好,是的,他只是占有欲强那么一点,可是他真的好爱好爱她,她再也遇不到第二个闻岑姜了。
为什么敢提分手。
为什么不怕分开。
因为她知道他永远会挽留,永远在她身后。
可是当卡车撞过来意识溃散的时候,她发现她好害怕再也见不到闻岑姜。
爱到最后是害怕失去,无法失去。
“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许枝喃喃道。
“不吵了枝枝,我们结婚。”
在那个没有戒指的夜,地上不知谁掉落的易拉罐拉环是他们唯一相爱的唯一证明,是他颤抖套住她无名指的最后信物。
“以后开车不准给我打电话。”程栩然过来看许枝,嗓音微沉。
这些年来,我们总是当局者迷。
医院里的阳光很好,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还能看到病房中漂浮着的细碎尘埃,在光柱中漫游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