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身握着黛玉的手儿,瞧着其小脸儿苍白不已,心疼道:“辛苦妹妹了。”
黛玉疲惫的摇摇头,忽而又蹙眉道:“皱皱巴巴,瞧着小老头也似。”傅秋芳便笑道:“太太莫急,这孩儿才降生,总要长一长才能长开,待到满月就好了。我方才瞧了,脸型像太太,鼻子更像老爷。”
李惟俭又与黛玉说了会子话,傅秋芳眼看李惟俭没完没了,忍不住催促道:“老爷心疼太太,过几日再来看就是了,不用急在一时。这会子太太正乏着呢。”
李惟俭这才恋恋不舍起身,又吩咐道:“鱼羹、参鸡汤可预备好了,快服侍太太用了,让她早些歇息。”
此时后头早已得了信儿,大伯母梁氏领着两个嫂子过来道贺,梁氏心满意足,说过一通叹息道:“只可惜你大伯不曾看见,待到了清明,我说与他听,他定会欣慰不已。”
到得这年四月里,梁氏每日催促李惟俭早日启程返京。
李惟俭道:“圣人准许我丁忧一年,大伯母何必这会子赶人?左右也就月余光景了。”
梁氏蹙眉道:“你在金陵倒是逍遥,可莫要忘了京师还有个湘云呢。”
李惟俭哑然。
梁氏又道:“去年冬月湘云就及笄了,错非赶上你大伯故去,只怕这会子婚事都办完了。你返程走运河,总要月余光景,到了京师先去侯府商议一番婚事如何办。可惜,我这回却是去不成了。”
非但是大伯母梁氏,便是李信崇、李信明两个兄长也去不成。
正说话间,忽有婆子来报,说是京师来信。
李惟俭得了信笺,扫量一眼便知是老师严希尧的手笔。展开信笺瞧了瞧,顿时蹙眉不已。这前头不过是叙话,后头倒是说让李惟俭不要急着回京师。
李惟俭暗忖,莫非京师有变不成?
当下问婆子:“这信笺是递铺送来的,还是严府打发人送来的?”
婆子道:“回四爷,是严家下人送来的,如今正在外头等着回话。”
李惟俭起身与大伯母告退,旋即去寻那仆役。到得前头,那仆役见了李惟俭赶忙起身见礼,旋即欲言又止。
李惟俭打发了下人,那仆役这才道:“伯爷,老爷打发小的与伯爷说,如今京师风高浪急,伯爷不好参与进去。”
“怎么说?”
那仆役压低声音娓娓道来,直听得李惟俭蹙眉不已。长乐宫那位年岁愈长,四下笼络朝中臣子,这也就罢了,如今更是插手京营之中,惹得圣人接连开革了两名京营将领。
如今圣人疑心颇重,生怕太子再演一回大顺门之变。
再仔细问询,这里头竟有贾家参与其中!贾琏那不知死活的,也不知吃了什么迷魂汤,竟为太子引荐了几名京营中的部总。
李惟俭离京之前不止一次告诫贾家要夹起尾巴做人,奈何贾家上下头铁,一门心思投靠太子……
那仆役说罢,忽而又低声道:“伯爷,有传言说……贤德妃与太子有勾连。”
“啊?”李惟俭惊讶一声,这才释然。敢情是元春之故,贾家这才与太子割舍不下。
当下安置了那下人,李惟俭到得后头与大伯母梁氏说了,大伯母便道:“本还想着莫要耽搁了俭哥儿前程,朝中既这般凶险,那就在家好生待些时日。”
李惟俭想避开,奈何有些事儿偏偏避不开。不过几日,忽有小黄门来宣读旨意,言李惟俭丁忧已满,不日返京,迁为户部右侍郎。
此为应有之意,李惟俭在内府经营数年,可谓树大根深。再经营下去,说不得内府就得随了李惟俭的姓儿。迁户部右侍郎,一则要用李惟俭生财之道,二则免得李惟俭在内府盘根错节,不好清理。
既得了圣旨,李惟俭不好再留在金陵。过得三日,辞别了大伯母梁氏,领着家小乘船往京师回返。
此一番却不用急切了,沿途走走停停,听闻此地有名胜古迹,干脆居停二三日游玩一番。如此,莫说是爱游逛的宝琴、晴雯,便是方才出了月子的黛玉都展颜不已。
便是如此,一路往北,五月里到得津门。李惟俭下得船来,忽而见邸报上写明,圣人五月初八出塞北巡,随行有晋王,仍留太子监国。
李惟俭一琢磨便不对!天家无父子,皇帝本就是孤家寡人,圣人先前已起了疑心,哪里还会任凭太子留下来监国?只怕这是圣人给太子设下的套啊。
此时丁如峰来请,道:“老爷,津门往京师的火车这两日便能开通,咱们是坐火车还是继续乘船?”
李惟俭道:“不急,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不妨留在津门歇息几日再往京师回返。”
丁如峰应下,自去安排。李惟俭负手立在门前,遥遥看向京师方向,心下不禁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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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长乐宫。
东宫属臣皆跪伏在地,太子叹息道:“父皇……这是逼着我谋反啊。”
有属臣劝慰道:“殿下既识破圣人谋算,何不按兵不动。如此,圣人寻不见殿下错处,总不至于废了殿下?”
太子苦笑摇头,说道:“哪里那般容易?我若不放手一搏,来日只怕便要被钝刀子割肉,一点儿一点儿的削去臂助,而后寻了错处圈禁至死……呵,孤宁愿放手一搏,可不想这般冤死!”
话音落下,有武官抱拳道:“殿下既下定了心思,臣定然打破五军部,夺了兵符。一旦兵符到手,京营上下人等皆听殿下吩咐,圣人便是再如何谋算也无济于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