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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毒(第2 / 2页)

李惟俭纳罕问道:“哪里不对了?”

迎春起身自桌案上寻了抄本回来,却是前朝的道士所述,内中记载着丹鼎之道。其中一页便记载了中了丹毒情形,迎春一一指点,说内中情形竟与尤氏一般无二。李惟俭如今与凤姐儿之间情谊非比寻常,自是听凤姐儿腹诽过尤氏与贾琏不干不净。略略思忖,想着那贾琏中了招,说不得就传染给了尤氏。

这丹毒,瞧症状大抵是铅汞之毒?

是了,前世好似听闻过一嘴,说早前都是用重金属来治柳病,只是后遗症极大。损伤身子骨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子嗣艰难。

想到此节,李惟俭禁不住道:“这般看来,琏二哥只怕要绝嗣啊。”

“啊?”迎春纳罕不已,道:“这说着珍大嫂子怎么就扯到琏二哥身上了?”

李惟俭幽幽道:“服用铅汞不利子嗣,可不就是要绝嗣?”

“琏二哥服用铅汞?这是为何?”

“自是治那不可说之症。”

迎春急了:“怪哉,这又与珍大嫂子……额——”迎春悚然而惊,愕然看向李惟俭。

就见李惟俭点了点头,迎春便禁不住啐道:“她,她怎能这般不要脸!”

贾珍是发配了,不是死了。前一回老太妃殁了,贾珍便减了半数刑,说不得来日赶上大赦就能回来了呢。也不知那珍大嫂子如何想的,偏偏与琏二哥搞在了一处。

迎春在外头怯懦,因着与李惟俭太过熟络,便仗着胆子数落起了尤氏的不是来。李惟俭一边厢附和着,一边厢则胡乱思忖着。

贾琏生生将自个儿折腾的绝了嗣,凤姐儿如今又只两个女儿,此事只怕来日还有的闹呢。若是贾琏一心沾惹草,或许还能相安无事,偏为治病服用铅汞伤了本源。这无心沾惹草,以贾琏那公子哥的性情,天知道会闹出什么祸事来。

…………………………………………………………

过得几日,荣府果然闹了一场。

却是因着那贾琏连续用了七日熏药,跨下症状虽有所缓解,却奈何口臭、头疼、牙齿松动。

先前便掉了一枚犬齿,如今便是后槽牙都有松动。贾琏再也不敢讳疾忌医,当下寻了府中王太医问诊。

那王太医诊过脉相,又问过贾琏日常用度,旋即皱眉道:“不该如此啊,请恕老夫直言,二爷此等情形分明是中了丹毒之相啊。”

“这——”贾琏羞于启齿,可到底还是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为治难言之症,我曾用过熏药。”

王太医赶忙问道:“那熏药如今可还有?”

“倒是剩下了一份儿。”当下亲自起身寻了来与那王太医过目。

王太医拿在手中,见其形状好似窝头,又低头嗅了嗅,当即心下大定,说道:“错不了,回二爷的话,此物内中定然藏有铅汞。”

贾琏想着贾敬服用丹药十几年方才烧胀而死,自己不过用了七日熏药,想来理应无碍。

不料,那王太医却摇头道:“二爷,这二者不可同日而语啊。我观二爷情形,只怕丹毒中的颇深。”

贾琏便问:“不知可有解法?”

王太医摇头不已,说道:“在下并不知治丹毒之法,二爷或去寻访道门真人可得解法。”顿了顿,又道:“如今二爷不过是头疼、齿松、口有异味,这丹毒遗祸非止如此……只怕不利子嗣。”

贾琏怔住,心下暗忖着怕是果然如此了。自打用了熏药之后,也不知为何,心下对那床笫之欢便少了许多兴致。非但如此,前几日舍了重金寻那鲍二家的(多姑娘),鲍二家的各种手段用出来,偏贾琏绵软无力,好半晌才草草了事。

贾琏这会子心下绝望,这往后非但没了子嗣,只怕连男欢女爱也求不得了?

那王太医起身告辞,贾琏回过神儿来,连忙送上簿仪。待回返自个儿书房,贾琏心下懊恼不已,却知此事不可传扬出去。

如今他承嗣、袭爵,来日荣国府便要落在他身上。若被老太太得知往后不能生子嗣,只怕这爵位……说不得就要落在二房头上了。

又想起尤二姐当日滑胎的是个男孩儿,贾琏心下惋惜不已,若那一胎坐住了,哪里还有今日之祸?

心下越想越烦闷,贾琏便再也待不住,干脆只领了两个小厮往外头去游逛。不知不觉便到了三姐儿住处。

自尤三姐回返京师,贾琏倒是来过几回,奈何因着尤二姐之事,三姐儿恨急了他,每回都不给好脸色。时日一久,贾琏也就不来了。

今日念及二姐儿的好,贾琏便想寻三姐儿说说话儿。可巧,往日三姐儿这里门庭若市,偏这日闭门谢客。

贾琏上前叫门,那小丫鬟问过三姐儿,这才引着贾琏入内。

已然入秋,贾琏入内便见尤三姐一身轻纱歪在榻上,赤着一双菱脚不说,身前褙子散开,竟露出内中抹胸来。

手中拿着个云铜黄竹的烟枪,正恣意的喷云吐雾。瞥见贾琏进来,尤三姐便笑道:“好姐夫今儿怎么来寻我了?可是要商议七月半去瞧我那苦命的姐姐之事?”

贾琏眨眨眼,恍然过来,原来过几日便是七月半。于是赶忙说道:“正是,不知为何,今日思忖起你姐姐来,心下愈发不忍。”

尤三姐忍不住骂道:“你这骚狗但凡有一分真心在,我姐姐又哪里会被人苛待而死?”

“这——”贾琏不知如何分说。他先前只当尤二姐是个玩物,并不曾有什么真情实意,是以也全然不在意尤二姐与贾珍、贾蔷过从甚密。

有道是‘失去了才知惋惜’,说的便是贾琏如今情形。

偏此时贾琏头疼起来,转瞬便疼得天旋地转。

眼见其扑倒在软榻上,尤三姐只道其又起了歹意,抬脚便将其踹了下去。起身正要破口大骂,却见贾琏面上冷汗连连,因是讶然道:“你这是怎地了?”

“疼,头疼!”

尤三姐赶忙吩咐丫鬟将其搀扶起来,眼见贾琏头疼得直哼哼,不似作假,忽而心生一计来。当下点了丫鬟吩咐道:“去我箱笼里,将刘公子送的那一盒阿芙蓉膏取来。

丫鬟转瞬回来,送上一只八角盒。

尤三姐清理了烟袋锅,内中续上阿芙蓉膏,点燃后自个儿抽了两口,旋即送到贾琏面前:“你抽两口,抽了就不疼了。”

贾琏病急乱投医,也不疑有诈,揭过烟枪抽了两口,起先咳嗽连连,待略略习惯了,这头果然就不疼了。非但如此,整个人更有些飘飘欲仙之感。

贾琏便一边厢喷云吐雾,一边厢问道:“这是何物?竟真个儿能解了头疼。”

尤三姐儿就笑道:“此物可金贵着呢,就这么一小盒怕是就要银元二十,说是自广州那边传过来的。也不知哪个缺了大德的,非说此物有毒,如今这阿芙蓉只零散流传过来,我素日里还舍不得用它待客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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