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笑着应下,又催着贾兰上前见礼。
后边厢,宝玉好似穿蝴蝶一般,游走在莺莺燕燕之间,好半晌不曾上前。直到一众姑娘齐齐上前,宝玉这才随着来了。
众人彼此见过礼,那一身红纱的湘云便嬉笑道:“俭四哥,我不请自来你可不要见怪。”
李惟俭笑道:“史妹妹说的哪里话?请都请不来的娇客,我这边还生怕怠慢了呢。”
“俭四哥真会说话,那我可当真了。”
湘云笑着退下,李惟俭目光扫过一众姑娘,只在黛玉、宝钗、二姑娘身上略略停留。许是这般出游极少,黛玉这会子透着欣喜;宝钗娴静如往常;倒是二姑娘迎春,几日不曾见,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李惟俭招呼着众人入园,又与贾琏并肩而走,询问何时用的饭食。
贾琏便道,他们是用过早饭才从荣国府出来的,路上又用了一些点心,想来这会子也没人饿。李惟俭便吩咐,申时开宴。
那边厢,傅秋芳陪在李纨左近,说了居停安排,李纨挑不出错漏,又夸赞了傅秋芳几句,随即领着几位姑娘朝着那四处客居小院儿行去。
贾琏就安置在致远堂,此处守在园子入口,四下便捷。
跟着是宝玉与贾环,也不知傅秋芳是有意还是无意,此处却在园子最东,不论去何处,都不便捷。且若要去西北上的客居小院儿,总要经过贾琏的致远堂。
偏生此处富丽堂皇,贾环见了颇为高兴,丢下两个丫鬟便入内疯跑。宝玉蹙眉沉吟,转身对李惟俭道:“俭四哥,怎地将我安置在此处?为何不与姐妹们同在客居小院儿?”
李惟俭笑道:“宝兄弟,客居小院都留给姑娘们了,不若你瞧着哪两位姑娘好说话儿,与之商量了调换一下?”
“这——”
宝玉自是想挨着姐妹们,可又不想惹恼了姐妹们。且此处比致远堂要大一些,他与贾环住在此处正好。若调换到贾琏的致远堂,旁的不说,他身边儿跟着的八个丫鬟就安置不开。
宝玉心中腹诽,却只得应下,说道:“左右不过盘桓三日,便不折腾了,我住在此处就好。”
“宝兄弟满意就好。定下申时开宴,宝兄弟且休憩一阵,到时我让丫鬟来请。”
宝玉便拱拱手:“俭四哥自去吧。坐了一早儿的马车,这会子憋闷的紧,正好四下逛逛。”
李惟俭便不再管宝玉,又朝客居小院儿行去。
宝玉当即便要出去游逛,袭人、媚人紧忙拦下,媚人便道:“二爷路上出了一身汗,这衣裳汗津津的多不爽利?还是换了衣裳再行游逛吧。”
“好,那就快换。”
不过须臾,宝玉便焕然一新,点了袭人、媚人随行,兴冲冲便出了门儿。贾环随行带了两个丫鬟,都是身边儿的大丫鬟。(注一)
瞥见宝玉出了门儿,他也不要丫鬟随行,起身便追了出去。
口中兀自喊着:“宝二哥,咱们一同游逛游逛。”
贾环面上笑着,行走之际却栽肩眯眼,暗自憋着坏。赵姨娘每日家挑唆,王夫人与王熙凤连番打压,老太太也不喜,于是府里头的奴才都能欺到贾环头上来。
他虽年岁不大,可经年累月这般遭遇,心中怎能不嫉恨宝玉?
便是此番来园子小住,旁的姑娘一早儿便得了信儿,偏生贾环是最后知道的。若不是赵姨娘闹腾一番,只怕这一回带不带他都是两说。
因是贾环心中连李惟俭都暗暗记恨上了。李惟俭初次登门时送了宝玉与众姐妹物件儿,偏生遗落了贾环。
为这赵姨娘很是骂了一番街。原本只道李惟俭是个打秋风的穷亲戚,因是骂过便过了,赵姨娘与贾环并不曾在意。
谁料不过两个月光景,那李惟俭便折腾出这般大阵仗来。这可就不是穷亲戚了!
前一回赵姨娘还想着为自家的三姑娘探春与李惟俭牵线搭桥,奈何探春年岁实在太小,又因着股子的事儿,这才耽搁了。
赵姨娘本道请了酒,好歹结下了善缘,不料此番李惟俭竟还是这般将贾环忘在一旁!因是临行之际,赵姨娘很是说了些怪话。
贾环随着宝玉行走在水榭之间,贾环暗自四下踅摸,奈何这会子宝玉带了四个丫鬟随行,错非如此,将其一把推入水中岂不快哉?
转了一阵,自致远堂后身转出来,遥遥便见一丽人领着个丫鬟娉婷而行,朝着东北方的居所行去。
贾环不曾见过傅秋芳,乜斜一眼,料定必然是李惟俭家中女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两步上前扯住宝玉,探手一指:“宝二哥快瞧,那是谁家的女子?”
“嗯?”
宝玉驻足,朝着那边厢观量。绿柳、丛中,女子身形婀娜,面容娴静,却不曾留意此间,步履不停,朝着那宅邸行去。
宝玉笑道:“这姑娘我是见过的。”
想起当日与傅秋芳会面情形,又想起听闻其做了李惟俭的妾室,宝玉顿时起了怜惜得心思。
道:“这般琼闺秀玉,哪里能给人做妾?不行,我得去劝劝傅姑娘。”
说罢拔腿就走,袭人顿时急了,追上去道:“宝二爷,傅姑娘已经过门儿了,这会子宝二爷劝了又有何用?”
媚人更是道:“宝二爷,那宅邸是俭四爷的内宅,可不好入内啊。”
宝玉在家中被王夫人、贾母宠溺惯了,从不在乎是不是内宅,刻下脚步不停,说道:“不过是说两句话儿,怎么就扯到内宅了?亲里亲戚的,莫非我还算外男不成?”
注一:根据月钱推算,原书中赵姨娘所领银钱,有3吊不知去处,贾环是荣国府正经爷们,所以这3吊应该是其身边丫鬟的月钱。
二等丫鬟1吊,粗使丫鬟500,刚好对上3吊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