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俭暗笑不已,面上却故意板着脸道:“怎么能说是哄呢?我不过摆事实、讲道理劝说了一番罢了。”
昨儿夜里李惟俭是如何劝的?他没劝,也算不得哄,不过是陪着晴雯多说了会子话儿。
晴雯自小被父母卖入赖家,心思最为敏感,她心中不在意李惟俭收拢了多少姑娘在身边儿,在意的,一个是李惟俭莫要因此坏了身子骨;一个是少跟司棋那般她瞧不上眼儿的搅在一处;最为紧要的一点,是李惟俭心中有她。
李惟俭的关切做不得假,晴雯自然心中有数。因是昨儿多说了一会子话儿,晴雯便竹筒倒豆子,将幼时受的委屈一并说了出来。
她家中上有兄长,下有幼弟,她因着生得颜色好,六、七岁就险些因着兄长的婚事,被卖去与人做童养媳。翻过年来,又因着赖家的几十两银子,到底将她给卖了。
小姑娘心中委屈憋闷,却从未与旁人诉说。直到昨儿夜里才算敞开了心扉。
红玉心下将信将疑。她却不似晴雯那般敏感。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李惟俭许了她前程,红玉心下便极为满足,近来连与晴雯怄气的时候儿都少了。
李惟俭瞥了红玉一眼,低声说道:“你且安心就是了,若涨月钱,一准儿少不了你的。”
红玉顿时喜形于色,说道:“那我可就等着四爷的月钱了。”
说话间进得正房里,李惟俭略略休憩,待用过了晚饭,便钻进书房里写写画画。香菱原本待在书房,见李惟俭来了便要避出去。
李惟俭就笑着道:“你待着你的就是了,左右也不出声儿。”
香菱应下,便捧了书卷在一旁研读。临近酉时前,宝钗身边儿的丫鬟莺儿来了一遭,送来了一篮子黄桃。
说是薛姨妈今儿去铺子里查账,回来路上瞧见有卖黄桃的,便买了一车回来,打发了几个丫鬟四下散到各处。
红玉迎上去与莺儿说了一会子话儿,这才将其送走。
那水灵灵的黄桃瞧着分外可人,四个丫鬟随在李惟俭身边儿,每日家不曾短了大荤,这吃多了便也挑肥拣瘦起来。除去琇莹依旧爱吃肥腻的肉膘,红玉、晴雯、香菱这三个倒是爱吃菜多一些,尤喜吃果子。
李惟俭便将几个丫鬟招呼过来,命其洗了来分了吃。
几个人凑在一处吃着黄桃,因着新才上市,近来又雨水颇多,这桃子滋味倒只是寻常。
红玉见琇莹三两口便吃掉一个桃子,禁不住逗弄道:“琇莹,金陵可有黄桃?”
“有的,”琇莹道:“四月里就能吃到了。这会子还有一种水蜜桃,却不是用来吃的。”
“哈?不吃还能做什么?”
琇莹憨笑道:“用来喝啊。用芦苇管插进去,嘬几下桃子就瘪了,满口都是桃子汁,可好喝了。”
红玉思忖了下,说道:“你这般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似前年府里头送来一批桃子,破块皮就淌汁水,听说是从陕西送来的桃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香菱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停滞下来,捧着个桃子发怔。
李惟俭正巧瞥见,心下便留了意。
转眼到得晚间,红玉、晴雯张罗着打了热水,又将浴桶搬进正房里,留了值夜的香菱在一旁伺候,余下三个丫鬟便退了出去。
香菱便伺候着李惟俭宽衣解带,进到浴桶里。李惟俭撩拨着热水,擦洗着前身,便觉背后一双细嫩小手轻轻揉搓。
“下晌那会子可是想家了?”
那细嫩的双手为之一顿,香菱便说道:“我被拐时还小,如今记得的不多了。那会子倒是想起来拐子买了水蜜桃里,哄着我学认字。”
“怎么想起那些时日了?想必那会子心里头一定很苦吧?”
香菱却摇头道:“也不算呢。起初饿了我两日,又挨了一通打,我怕了,他们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后来他们瞧着我乖巧,便再没动手打过。每日里的饭食也是紧着我。
为了将我卖个好价钱,还请了个姑姑来教我琴棋书画。可惜后来没了银钱,姑姑就不来了。”
李惟俭转头,便见香菱面上竟噙着笑意。心下暗忖,这姑娘还真真儿是随遇而安啊。
她心思纯粹,又逆来顺受的,原想着定在拐子那里吃足了苦头,如今想来却是想差了,只怕那会子她也过得不错。
待后来被薛蟠抢了去,虽每日家提心吊胆的,可薛姨妈与宝钗瞧着她品格出众,一直维护有加,想来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再往后便到了自己身边儿,每日家好吃好喝,还准她学诗词,这日子就更美了。
李惟俭心下不由得感叹,真是一个人一个活法儿,香菱这般经历,若换成是晴雯,只怕早就怄死了,又哪里会有如今这般‘守得云开见月明’?
李惟俭思忖着,香菱已攥着帕子转到了身前。李惟俭便靠坐了,任凭香菱屈身轻轻擦拭,目光却盯着面前嫽俏的人儿。
香菱似有所觉,抬眼与李惟俭目光触碰,旋即便红了耳根。李惟俭瞧着有趣,香菱脸儿红的时候,那眉心的胭脂便浓如血色。
目光再次触及,李惟俭便从香菱眸子里瞧见了羞怯与……期盼?她虽不曾多说,可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李惟俭心下一动,探手揽住香菱,惹得其一声惊呼,随即便将香菱扯进了浴桶里。
“四爷,”香菱娇嗔道:“衣裳都湿了呢。”
李惟俭这会子哪里管得了衣裳,只笑着道:“你给我擦洗过了,我也给你擦洗一番如何?”
一时间房内扑水声阵阵,好似和着外间蛙声阵阵。
一夜旖旎自不必提,有诗为证:温紧香干口赛莲,能柔能软最堪怜。喜便吐舌开口笑,困时随力就身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