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便道:“红玉……其实没那么坏。”
李惟俭暗笑了下,没应声,只道:“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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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李惟俭想着昨儿那几个青皮喇唬,用过早饭便与吴海平出了府。
小院儿里几个丫鬟忙过一阵便闲暇下来。许是昨儿那一吻的缘故,睡下后晴雯连连做了些羞人的梦,便是这会子纳鞋样子也有些心不在焉,不经意的,总是会想起昨儿晚上那一遭。
晴雯心中暗忖,四爷到了年岁呢。听说这荣国府的男主子,这个年岁大抵都给身边儿的丫鬟开了脸儿,却不知为何俭四爷忍得住。许是……因着自己年岁还小?
可总这般硬挺着……好似也不太好。
她暗暗咬了下唇,思量一番,丢下鞋样子将几个大丫鬟召集过来,说道:“昨儿我跟四爷商量过了,往后这值夜的差事轮着来,每人三天,来回轮换。”
“好啊。”憨丫头琇莹第一个应声。她老早就想着这般美差了,奈何她一个乡下野丫头笨手笨脚的,生怕伺候不好。如今也学得有模有样,倒是再也不怕伺候不好。
香菱只是垂着螓首没言语。比起闺房邀宠,她更在意那书卷里的墨香。
红玉却是极为诧异,仔细扫量了晴雯几眼,见其不似作伪,心中隐有所觉,便转而笑道:“也好,轮换着来,总好过一个人强撑着。那就从今儿开始算吧。”
晴雯闷声应了,心中略略泛酸。待几人散去,晴雯重新纳了会子鞋样子,愈发心不在焉,便起身在小院儿里游逛起来。
忽而门外人影晃动,跟着出声道:“晴雯。”
她扭头,讶然道:“赖大娘?”
几步迎过去,晴雯问:“赖大娘怎么来了?”
这会子四下无人,几个丫鬟都在房中忙碌。赖大家左右扫了一眼,便从袖笼中抽出一卷书册来:“喏,拿着。”
“这是——”晴雯方才识得几个字,纳罕着赖大家怎么这会子会送来书卷?略略翻动,便见内中那羞人的图样。晴雯顿时粉面透红:“呸!赖大家怎将这般污秽的物什送了来?”
“嘘!小声些,莫要让人听了去。”赖大家压低声音道:“你不学会几个样式,来日怎么做姨娘?旁的不说,就是老爷院儿里的赵姨娘,当初不也是从马道婆手里得了图样子,这才勾搭得老爷神魂颠倒的?
再说……啧,这闺房之乐,你往后就知道了。”
晴雯羞得说不出话来,赖大娘乐滋滋道:“得嘞,我走了。你往后得了宠,可莫忘了我。
”
说罢,赖大家快步而去,只余下门前的晴雯垂着头攥着书卷。俄尔,忽而想起不妥,她便赶忙的收拢进袖口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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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府,慎刑司。
此衙门名义上专职处置内府中人贪赃枉法,实则自今上御极,这慎刑司大有朝着前明锦衣卫靠拢的架势。
如今慎刑司分作五处,除去皇城处专职监察京师,余下四处各有对应。北戎监察草原、西狄探察西北、东夷监察朝、日,南洋监察西洋。
慎刑司中番子数千,如今留守慎刑司的便有数百。
刑房里哀嚎连连,李惟俭隔着院落都听得真真儿的。他在偏厅闲坐了半晌,这才有个绿袍的郎中笑吟吟走了进来。
“诶?李秀才快坐,您可是王爷面前的红人儿。”此人五短身材,面目凶恶,笑将起来好似要择人而噬一般。
二人略略叙话,李惟俭这才得知,此人乃是京师皇城处的郎中,名吴谦——李惟俭上下打量了下,五短身材,想来这名字也不算辱没了。
那郎中吴谦便说道:“昨儿收押的那几个喇唬,一进慎刑司就招供了。喏,李秀才瞧瞧,这帮子水道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案卷递过来,李惟俭略略翻看,过得须臾放下案卷道:“新街口钱旺?这人是谁的门下?”
吴谦嗤笑一声道:“这般喇唬,说是与几位大人有牵扯,实则全是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朝中大人们又岂会在意每月那几十两的孝敬银子?李秀才莫管了,今儿一早本官便派出了番子,管保那厮走不掉。”
“如此,劳烦吴郎中了。”
吴谦摆摆手,说道:“王爷交代了,水务事涉圣人大事,不可轻忽。我皇城司上下自然要鼎力配合。不瞒李秀才,昨儿还有十几个打井的匠人挨了打。”
“匠人?”李惟俭笑道:“怕是没抓着人吧?”
吴谦阴恻恻笑道:“抓没抓着人又有何关系?总归是这帮喇唬阻了圣人的大业,我皇城司自然要将这帮子宵小一网打尽……哦,好似都不用我皇城司出手,圣人今儿给顺天府尹下了旨意,只怕这群城狐社鼠,这会子怕是要倒霉了。”
李惟俭略略思量,心中不由得感叹。这年头要办你,连由头都不用去想,真就能办了你。
那些水道喇唬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身家清白的。素日里顺天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自然好过。
可如今官府认真起来,那可就要算一算过往的旧账了。
“既如此,那在下就放心了。”
李惟俭起身与吴谦告辞,出得慎刑司,乘了马车走不多远,便见几个衙役追着个枯瘦的汉子穿街过市而来。
那汉子跑不多远,便被追上来的衙役一铁尺打倒。
汉子化作滚地葫芦,瞧清楚来人,赶忙哀求道:“李班头,小的素日里孝敬可没短了你那份儿,何至于赶尽杀绝啊?”
那李班头面色一变:“大胆狂徒,竟然胡乱攀咬公人?给我打!”
一名衙役抡起铁尺抽将过去,那汉子仓促之下躲避不及,腮帮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顿时口喷鲜血,喷吐出几枚碎牙。
此时那李班头才踱步上前,居高临下道:“牛二,非是我李某人不讲道义。上峰下了死命令,要么是你倒霉,要么就是兄弟我倒霉。哎,你说说,这能怨我嘛?”忽而面色又是一变:“牛二,你抢占良家妇女的事儿发了,来呀,给我带走!”
李惟俭真真切切看了一出好戏,放下帘栊若有所思。铁拳之下,任你是何方神圣,一遭化作齑粉。想在这般年头护住自己与身边人,总要有权有势。单单是有钱,只怕落在旁人眼中就是一头肥硕的年猪。
“还是得上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