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平静的语气下压了即将到来的雪崩，这就是现在天上哗啦啦地下雪，命悬一线的时候了，没人当这雪是真的轻盈洁白。

于寒现在就想跑。

“我就问，昨天晚上闹出来的宋向秋的事情是不是你把她放出来的？”叶芸凝问道。

吕京寰看了一眼于寒，又看了一眼叶芸凝，也在这恐怖的怒气下一时没敢回话。

“于寒她知道了，你说。”叶芸凝开口道。

吕京寰瞳孔震缩，手掌握拳，呼吸微乱。

于寒眼看着空气由两倍加压升到了三倍，不由得一吸气，脑中思绪乱飞——我知道了什么，我该知道什么，这气氛，是要交代事情还是要杀我灭口？

吕京寰开了口：“是我，我就想杀了柴温茂，队长，他对我有多危险你应该是有数的，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就这样你拦着我，你和他走得那么近，你觉得我能放心吗？”

叶芸凝不说话，表情就是那么波澜不惊地下着小雪，冷风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那小雪就这么飘啊飘地把火龙给冻住了，阿龙一腔愤怒压心底，登时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在上绞刑架之前最后的辩驳机会，一瞬间都顾不上生气了。

叶芸凝就是大法官，一旁的于寒是陪审员。

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手执血刃微笑的人。

飘了半空的红色灵能缓缓汇聚，缓缓拧成一股线，又穿回了吕京寰的体内。

只是他依然被剖开着胸腔，倒在地上，血都还在滴答滴答地流着。

“可你这么做，同样是不信任我，我说了我能护你周全你为什么还要私自下黑手，赛场上一次，私自放了诺嘉学院的关押的犯人又一次，你是觉得我护不住你，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的底线吗？”叶芸凝愤怒道，“而且你这次，是真的、真的触犯到我的逆鳞了。”

叶芸凝的声音敲打在阿龙耳朵的鼓膜上一下一下，也是敲进他心里。

阿龙神情露出了一丝惊讶，他近乎呆滞地扭头，叶芸凝逆着光，那光束好似为她插上了一对翅膀。

叶芸凝的声音一字一顿：“现在请选择，是继续附身在人身上，与我解除契约，还是我帮你一了百了，去追寻你作为灵的自由？”

人类产生进化，体内可以调和灵能，人身体作为一道屏障，可以将体内的灵能与体外分开，如果灵可以与人类结契，别的不说，安全这一块可以稳了，不用担心被周围的低灵能带散开。

叶芸凝就两个字：“选择。”

但完全不懂什么情况的于寒却并没有感觉太可怕，她甚至是有点荣幸的，叶芸凝允许她留下，将自己的这一面展现给自己看，不也代表着对自己的信任吗？

这样想着，于寒的呼吸都沉重起来。

“不干什么，简单的小手术，将人与契灵割裂开来，嗯，当时密室逃脱的老板，那个因杀了东米诺而被判了死刑的胡康，他就接受了这样的手术，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叶芸凝说道，“那时候的手术是我母亲带着几个博士生，在严格杀菌的手术环境下做的，都不能保证成功率，我这里条件简陋，你将就一下。”

表现在吕京寰身上，就是他体内的灵能远高于外界环境，，现在剖开胸腔一道道红色的烟雾装的物质从他胸口流出，漫散在天地之间。

叶芸凝缓缓站了起来，那空中的一串灵能也收紧，回到了吕京寰的体内。

叶芸凝冷漠道：“我刚刚说了，刚才的选择是你最后的机会，现在，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叶芸凝缓缓开口：“还不算我见过最强大的灵。”

叶芸凝不说话。

叶芸凝掏出手帕，擦了擦秘银小刀，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把一切处理好，能做到吗？”

“那是因为我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还把你当人看，还把你当做平起平坐的契约者看，你可以对柴温茂不满，可以对他的执着有意见，我甚至可以宽容你第一次对他未遂的下手，但是你不能不跟我商量就私自动手，注意，我愤怒的点，在于‘私自’。”叶芸凝说道。

阿龙的精神重新回到了身体，连一阵阵传来的剧痛都让他感觉分外亲切。

天空中飘着鲜红的灵能，地面上流淌这殷红的血。

红色的灵能一点点流逝，阿龙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如果真的生生地被剖出来，那等待自己的只有消散一途。

穿着校服满手鲜血的女生剖开了同学的胸膛，这个画面，于寒能记一辈子。

剖出契灵其实只需要归宁系的执刀者自己动手，其余的安排都是防止动手术时的伤口感染，以及身体被剖开时，人体内与体外的屏障被打破，灵能交换产生。

于寒在旁边看着，咽了一口唾沫。

“我可以保证，解除契约之后，你的秘密，不会从我们二人口中说出去。”叶芸凝说道。

自由，作为灵的自由？

在一个灵能波动这么低的地方成为一个自由的灵，那跟直接把他打散有什么区别？

能勉强拼起来，也没有在高等级人身体里舒服。

“你同意吗？解除我们之间的一切约定，从此之后，怎么走下去，各凭本事了。”

于寒还是没听懂，但“赛场上一次”这个短语，让于寒意识到，那指的可能是叶芸凝在指挥位晕倒的那一次。

“不行，不行，我借体灵化的唢呐在五年前的灵能泄露事故中被毁了，你把我挖出来，我就没有载体了，我可能就毁了！”

秘银小刀带起的力量直冲人天灵盖，阿龙感觉自己脑壳都要被掀开了：“啊！你要干什么，你，你要干什么？”

吕京寰摇摇头：“这不公平，解除对我的保护，对你的限制，却无法擦去人的记忆，这本就不公平，我不同意。”

阿龙已经无法用吕京寰的身体张嘴了，他飘在外面的灵能正在忙着穿裤子呢。

叶芸凝闪身到吕京寰身前，伸手握住了秘银小刀的刀柄，那银色的纹饰已被鲜血涂满，几乎淹没，却还能看出弯月的形状。

阿龙虽不知道叶芸凝与柴温茂是怎么交流的，但她的保护下，阿龙没被发现是事实，她再怎么和柴温茂走得近，她都护住了阿龙，叶芸凝没违约，阿龙却做了计划之外的事情，这要是人类的法律文件，她都有权起诉撤销。